那少年有一种独特的傲气,虽然因为瘦得仿佛有一种轻微的病症,但因为有那股独特的傲气撑着,消瘦的少年,却给人极为硬朗之感。
玛丽不知道对面的少年是何来历,她实在是想不出来,遨游在整个东玄世界,都无人敢涅其锋芒的天外飞剑,还有哪一个东玄少年,敢迎面拦截它。
他跟那柄天外飞剑一样,也是来自天外吗?玛丽心中喃喃着。
远处原本极为暴躁的天外飞剑,因为少年的到来,那一股朝天地散发出的磅礴戾气,突然消逝,它不再在天空中忽东忽西地躁动不安,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天的那头,仿佛在认真打量着消瘦的少年。
玛丽心想,之所以那天外飞剑迟迟不杀过来,或许是飞剑和挡在自己前方的少年势均力敌,或许两者之间有着一种熟识。
但玛丽知道,刚才表现出极暴躁情绪的天外飞剑,是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的,一切,都要在消瘦少年与天外飞剑交流过后,或者是战斗了过后,才会见分晓。
玛丽没有将心中的许多疑惑问出来,这个时候,美丽而辽阔的喆哲达大草原,还是交给前方的一人一剑吧,她只要默默地等待着就可以了。
玛丽看到的消瘦少年,正是追着香格里拉剑的轨迹,来到东玄世界的九。
“悸————————”
香格里拉剑再次发出了一声鸣叫,这一次的鸣叫,它是针对九的,当它发出震鸣声的时候,它的剑尖处直指消瘦的九。
它在催促九离开,毕竟在那个蜗居的星球上,是如今香格里拉族的领袖“大长老”将它传承到九的手里,在大长老将黑色的剑匣交到九的手里时,它如今的主人便变成了九。
的确,自从那个人消失以后,香格里拉族人中,便再没有出现过能够像那个人一般出色的人物,即便是有那个人一半出色的人都没有。
但事实就是这样,香格里拉的时代陨落了,如今的香格里拉族遗脉,就只剩下一些只能算是小有成就的后代,令它这柄如今世界上,香格里拉最老资格的老剑,有些不太看得上。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香格里拉的气运,便只有这么多了,它也不可能因为香格里拉一族的逐渐败落,而弃香格里拉族人不顾,它依旧是香格里拉剑,依旧要守护着香格里拉族人的利益,依旧要明确自己守护者的身份。
如果逾越了身份,不是听从香格里拉族人的意志,而是让整个香格里拉族人的意志听从于它的威能,那么,对于香格里拉的遗脉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真到了那一天,香格里拉的气运,便真的彻底地消失了,所以,它还是要明确自己的身份,听从于香格里拉族人的意志。
但这一次,它忍不住剑中的暴虐,对九发出了鸣叫,这是警告,警告九让开,因为它想要寻找出来的人,比九更重要。
随着剑的鸣叫,一股冷冽的杀意,从剑尖处潮涌了过来,九的衣袂被那股杀意带动,九身后的玛丽,止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玛丽曾经在人属联盟的最高学府中修炼,如今的力量,已达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但力量极为强悍的玛丽,居然禁不住那香格里拉剑中传达出来的一缕杀意,可想而知,香格里拉剑强大到了何种的程度。
面对着香格里拉剑的杀意,九摇了摇头。
他冷漠地望着香格里拉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急着将他找出来,照我看来,他也许此刻并不在东玄世界,也许碰到了其他的许多意外,这个时候,我们只能等待,而不是推衍无果之后,便对着与他相关的一切因缘,进行追索。
“我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因为想要找到他,而斩杀与他相关之人,你难道还想着,通过斩杀与他相关之人,将他给激出来,然后与我们相见吗?
“他明明就不过是一个才六七阶力量的家伙,根本不可能避开你我的推衍,之所以我们到现在还追查不到,唯一的可能,便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他不在东玄,而绝不可能是他故意躲避,你这样杀与他相关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九说道,九不知道香格里拉剑真正想要找的人,并不是雷动,此时的雷动,是没有力量能够避开他和香格里拉剑的追索,但香格里拉剑想要找的那个人,却是有避开他们一人一剑的追查的力量。
香格里拉剑明白九的意思,它沉默了许久,仿佛在考虑着要不要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对面这个无论年纪还是经验都显得极小的新的主人。
沉默一阵之后,香格里拉剑朝着九劈隔空挥出了一剑。
一抹剑光,从香格里拉剑中掠出,斩杀在九的身上,并融入九的身体之中。
这是剑识,香格里拉剑的剑识,借由这片挥出剑外的神光,传达至九的识海中,它要用自己的猜测,来与九谈判,让九让开道路,它好一剑斩杀玛丽,继而激发出与玛丽相关的雷动,最后再激发与雷动相关的那个人。
九接纳完那一抹剑光后,九彻底地震惊了,他的整个脸庞,呆滞在原地最少有半分钟,他一脸惊诧地望着香格里拉剑:“这不可能,数十万年过去了,如果他真的还在,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回到香格里拉族人中去?”
九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还是在几十万年以前,香格里拉时代陨落的时候,香格里拉族人,便确信那个人已经死了,如果那个人不死,香格里拉的时代,又怎么会结束?
几十万年时光过去,如今的香格里拉族人,又有谁会认为,那个人居然还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也曾经听老人们说过,香格里拉时代陨落后的数万年内,当大家都觉得,那个人都死了的时候,香格里拉剑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掠出剑匣,去寻找那个人。
人们常看见,当跟随在自己身旁几十年的猎狗,走进深山中不见了时,猎狗的主人便会也跟着走进深山,朝着深山叫唤,企图寻回自己的猎狗,而当猎狗未能寻到时,主人便会望山落泪,那是因为人都是有情的,几十年的陪伴,人便会对身边的事物产生了割舍不了的情感。
而此刻,却是剑反过来寻找它丢失了的主人,而且这一找,便是几十万年,只待有任何的与之相关的事,它都不会放弃追寻,香格里拉剑对主人,也产生了情感,但它的主人,却舍它而去了。
香格里拉剑,也是一柄多情的剑啊!
“如果他真的还在,天道时代的统治,就不可能是那么地稳固,如果他真的还在,就不会允许无极星空中,多了层层的天网束缚,如果他真的还在,他又怎么会舍弃我们,让我们族人蜗居在暗无天日的夹缝世界内?
“你别再想着曾经的辉煌了,时代过去就过去了,大长老说得很对,如今的香格里拉人,只要能够早晨带狗进山,晚上得兔而回,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如果硬要说他还在,那么也只是他的精神流传在我们的骨头里,所以我才会和你一同出山,但也仅是如此,他绝不可能,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绝对是你的臆想。
“无论你曾经跟着他创造过多少的辉煌与荣誉,无论你有多少暴虐的理由,但在我面前,你绝对不可以因此而杀人,不仅仅因为此刻的我,才是你的主人,更因为我现在代表的,是整个星空的正义!”
九说到这里,不禁将视线望向玛丽,随即再道:“你拥有无穷奥义,绝对比我更能够明了,这个女孩有着怎样特殊的身份,她为什么能直觉地感应到你的目的,她为什么能提前阻止你的错误,她为什么愿意用自己的死代替别人的死,她为什么在这里等着你来杀她,而你又为什么在刚才解析她的因缘时,自觉地避开了她的秘密?
“因为她是东玄星的意志!
“一个星体,要孕育出自己的意志,并且化为生灵,是多么地不容易,如果是在香格里拉时代,面对着这样的特殊个体,你不会也像此刻这般,想着要用自己的威能将她处死,而处死她的目的,则仅仅是用她的死,激发出另一个人的现身吧?
“还是你可以先处死她,然后倘若那人不出现,你又再将她救转?如果你存的只是这样的心思,你能想到的,那个人,又怎能想不到?”
九朝香格里拉剑大声说出有些零乱的话语,香格里拉剑传递给他的信息,令他的脑海中一团糟,原本有关玛丽的身份,他是不应该在此刻说出来的,因为这样,或许原本按着时间循序渐进的玛丽,却会突然间面临更多的变数。
九说着一些杂乱无章的话,这既像是在反驳香格里拉剑的观点,又像是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香格里拉剑传递给他的信息太过惊人了,他必须要令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否则说不定他也会跟进香格里拉剑的思维里,如香格里拉剑一般地疯狂暴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