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掀开被子直起身，她伸手推了推大白，见它茫然地睁开眼睛，她长叹口气将它抱下床。果不其然，被子上沾着许多狗毛，近来大白时常掉毛，她摸一把便是一手的狗毛。
收拾好被子已过去好一会，沈时推开门见外头铺着薄薄的雪层，君九躺在躺椅里，身上盖着一块毯子，他皱着眉似是睡得不大安稳。沈时本不想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走过，不想他忽然睁开眼睛。
他嗓音有些沙哑：“醒了？往后记得不要喝酒，你昨夜喝了一杯就睡着了，若是在外头喝醉很容易被人占便夷。”
沈时点点头，见他这副蔫巴巴的模样，问道：“你昨夜着凉了？”君九含糊又敷衍地嗯一声，她续道，“你怎么不回屋里去睡，那会外头还下着雪，你也不给自己点堆柴火取暖。”
君九半阖着眼眸，没好气道：“我就一间屋子，被你霸占去我怎么睡？”他见沈时要开口，打断道，“打住，我没那个精力去再建一座房子，也没那么多材料给我造。你要走赶紧走，别妨碍我休息。”
安慰的话到嘴边又被迫咽下，沈时点点头，带着还未清醒的大白回到土地庙里。她动手清理掉废墟，琢磨着在山头种些花草树木，再划一块地种些草药。
她看过之前谢明夷给她的锦袋，里头放着金银和几张银票。她找到镇子上的钱庄，用银票换成白银存在铃铛里，有这些钱，只要她省着些能用很久。
沈时带着大白在街上游荡，也不知要做什么，镇子上有好几间寺庙，有求姻缘的月老庙，有求财源的财神庙，亦有一间佛寺。她挨个在里头逛过一圈，终是走进寺庙里。
咚吣木鱼声传来，她停下脚步，见屋里一个和尚敲着木鱼在念经，手中念珠在指尖滑过。和尚睁开眼睛看向她，露出抹和善的笑意，站起身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可要进来歇会？”和尚眼角皱纹层层绽开，瞧着像是个和善的老人家，他道：“别怕，贫僧不会加害施主的，心有迷惑之人才会走进这里，施主可有什么困扰，贫僧可以替施主解答一二。”
沈时想了想，指着大白问道：“那我能把它一起带进来吗？”
和尚点头，沈时便把大白抱起来走进去，她坐在和尚对面的蒲团上。见和尚拿出个罗盘，她眼角一抽突然觉得这和尚有些不可信，若是道士拿出个罗盘道得通，和尚么，不该是拿出几根香告诉她心诚则灵，佛祖会在梦中给她解答的吗？
似是察觉到不妥，和尚抬手挠挠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尴尬道：“施主别介意，我不久前还是个道士，弃道修佛有些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哦，不用担心，我还是会给施主解答疑惑的。”
沈时虽是疑惑他为何弃道修佛却也没多问，她思忖片刻道：“我也没什么疑惑，来这里是因为恰好走过听见木鱼声，我来这个镇子上不久，便想着来瞧瞧镇子上的寺庙。”她停顿下，“来我还真有个疑惑，倘使有朝一日，把自己所有的心愿都了结，不知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时，该当如何？”
和尚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道：“试着去地府走一遭，投胎转世。或者，自己到处走走，总能找到事情做的。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麻烦事，有时你坐着一动不动就会有事找上门。”
话间，有个老和尚缓步走来，他道：“元平，火房的木柴不够了，你去买些回来。”
元平起身双手合十道声师父，随后便走出去。老和尚坐在蒲团上，道：“施主莫怪，元平才出家不久，若了什么让施主难过的话，施主不必放在心上。有何难事可和老衲，老衲定当替施主解答。”
沈时笑道：“多谢大师美意，方才还有些迷惑，听元平师父一，却是那个道理，我已不再疑惑。”
罢她起身和老和尚告别，还未走出去，却听老和尚道：“施主慢步，老衲给施主一个忠言，要心身边的人。施主本是福运通达之人，老衲却见施主被什么邪秽之物缠上，施主的福运会被它消磨殆尽的。”
闻言，沈时顿住脚步，她转身认真地看着老和尚，见他不似在谎，勾起唇角道：“大师可听过一句话，冥冥之中注定。有些事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道自有安排。”
老和尚双手合十行礼：“施主心胸开阔定能逢凶化吉。”
——
沈时买了些糕点，坐在茶馆里听书，听得昏昏欲睡，脑袋险些磕在桌上。大白伸出舌头舔她的脸将她弄醒，糕点碎屑粘在她脸上，它又舔几下被沈时一把捏住耳朵。
她压低嗓音威胁道：“不许再舔我的脸，否则以后就没有糕点吃。”
大白眨眨眼睛，沈时松开手，它急忙乖巧地蹲坐在她身旁不敢把脚搭上桌子。它委实不喜欢书人讲的故事，看沈时脑袋都快贴上桌面了，显然也是不喜欢的。它不明白，为何沈时还要委屈自己继续听，倒不如给它买烧鸡带回去吃。
烧鸡分明比故事更吸引人嘛。
故事到收尾，沈时缩在角落里打着哈欠鼓掌。她收好油纸包，拖着大白走出茶馆，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弯腰把大白抱起来，嫌弃道：“大白，你又长胖了。”
大白呜嗷一声反驳，沈时啧一声抱着它东拐西转，翻墙溜进谢家的宅子，落地的瞬间便隐去身形。她瞧见一个男子翻过墙头疑惑地往四周扫视一圈，大抵是在找她。
沈时不明白，为何这人想找自己，瞧着一脸正气却不知到底如何。她悄悄跟在那人身后，琢磨着先看看他在打什么主意，若是真图谋不轨，那就动手收拾他。
男子在谢家转过一圈没找到人便翻墙离开，沈时又跟着他一段路，见他走进客栈皱了皱眉。她化出树枝，飞上山顶回到虚无境里。
君九脸颊绯红地窝在躺椅里，沈时伸手贴在他额头上，温度有点烫手应当是发烧了。她拍拍君九的肩膀：“君九醒醒，你发烧了，进屋歇一会。”
他烧得迷糊，压根听不见她的声音，只皱着眉哼哼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