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规矩?
太后眉头微皱:“这才在哪儿?皇族公主和世家贵女哪个不懂得宫廷规矩礼仪?出嫁之前抽个空提点一下就行,又不是刚选进宫的秀女。”
魏淑妃碰了个钉子,神色有些尴尬,讪讪低头:“太后所言极是,妾身考虑不周。”
她原意是想着在皇上面上表现一番,在太后面前也刷刷存在感,让太后和众嫔妃知道她现在才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没想到弄巧成拙,闹了个没脸。
就算没抬眼去看,她也知道桌前几个嫔妃都以一种嘲讽的眼神看她,脸上忍不住一阵火辣辣的难堪。
“淑妃也是好意。”皇帝开口打圆场,“不过母后说得对,皇族公主和世家贵女一直以来教养和规矩就不错,倒也无需正式教导,出嫁之前稍稍提点一下足以。”
皇上还真是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
旁人不说,就嫡公主最近种种言行,哪有一点守规矩懂礼仪的样子?就没见过哪位公主像她似的,尽做些违背礼教之事。
众人腹诽,然而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却只能恭敬附和:“皇上说得是。大雍皇族公主郡主们的教养都是极好的,挑不出错处。”
作为新来的又是年纪做小的妃子,司徒雪听着大雍嫔妃们言不由衷的恭维,心里忍不住冷笑,都是一群虚伪的货色。
从上到下,从君王到大臣,大雍朝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自欺欺人的货色,真敢昧着良心夸赞?
行,就让她们都自以为是好了,待云子姝到了东幽,就该知道东幽皇族的规矩有多严,到时候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宫宴就在这种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结束,皇帝以政务繁忙为由告了个罪,匆匆离开,他一走,后宫嫔妃和几位宗室夫人也识趣地纷纷告退。
云子姝留下来陪太后说话,吴静仪和云宝珠几人眼看着根本没有跟太后说话的机会,只得恭敬地告退离开。
“都是一群不省心的东西。”太后被贴身嬷嬷扶着,走到凤榻前坐下来,“吴氏下来了,魏淑妃就以为她有了机会,上赶着在众嫔妃面前立威……哀家还没死呢,宫里轮得到她做主?”
嬷嬷安抚:“太后息怒。有您在,后宫谁都蹦跶不起来。”
云子姝想了想:“淑妃不足为惧,真正该盯着的是贤妃娘娘。”
“贤妃?”太后诧异,不解地看着她,“此话何意?难不成那贤妃技高一筹?”
云子姝轻轻摇头:“贤妃是不是技高一筹不重要,而是父皇心里最属意的储君人选是谁。寻常情况下,圣心所向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太后皱眉,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你父皇想立景王为储?”
云子姝点头:“父皇确实是这个意思,甚至一直以来拿吴氏和云宸做饵,为的就是糊弄大臣们的视线,让人以为他喜欢吴氏,宠爱太子云宸。”
看见太后招手,云子姝走到她身边坐下,继续说道:“孙女以前也不解,就云宸那样昏庸无能的废物,父皇若是把江山交到他的手里,岂不是让他祸害祖宗百年基业?后来才知道,父皇根本是用心良苦。”
太后没说话。
用心良苦这四个字此时听来,总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哀家自认为对皇上算是了解的。”太后舒展着身体,靠着凤榻冷笑,“没想到在立储一事上他瞒得这么好,这是生怕哀家对景王不利?”
“应该不完全是防着太后和凤家,毕竟凤家没有要扶持的皇子,父皇反而不会过于担心。”云子姝语气平静,“父皇真正想麻痹的是魏丞相和吴家两党大臣。”
太后嗯了一声,缓缓点头:“帝王心术,确实深不可测。”
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对景王的偏爱,把所有的荣宠都给了吴氏母子,让人以为吴氏盛宠不衰,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个障眼法。
云子姝接过宫人呈上的茶水,沉吟片刻:“我想让景王和凤辞护送我。”
太后抬眸看她,对上云子姝那双冷静通透的眸子,忍不住微微一怔,随即想着,这个孙女真是个不凡女子。
皇后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云子姝身上流着她的血,继承的才是真正属于皇族该有的高贵血脉。
一想到这里,太后心里就忍不住黯然,她的女儿若是还在,如今会是真正雍容华贵的皇后,谁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生下的嫡长子也会是大雍江山未来的继承人,名正言顺的帝王血脉,谁敢与他争锋?然而皇帝为防备凤家,为隐藏自己的身世秘密,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容不下。
太后敛下眸子,眼底掠过冰冷的色泽,以及些许伤感,淡淡开口:“说说你的打算。”
“父皇一开始应该不会同意。”云子姝道,“毕竟东幽那边处境并不确定,他不想让景王去冒险也是正常,但凤辞跟着我去,父皇的态度就会动摇,说不定他还想让景王半路除掉凤辞呢。”
云子姝对她父皇的心思虽不敢说笃定,但猜个八九不离十还是能做到的。
太后神色微冷:“皇帝确实可以如此计划。”
“他计划他的,能不能成功却不是他说了算。”云子姝道,“只要景王护送我去东幽,我就能把他留在那边,让他短时间之内回不来。”
太后心有所动,声音却平静了许多:“凤辞是凤辞唯一嫡孙,哀家不太敢让他冒险。”
“有凤家军庇护,太后不必担心。”云子姝淡笑,“况且还有司沧呢。”
说到司沧,太后心里越发不太安心:“子姝,你之前说喜欢司沧,甚至把司沧定为将来的驸马人选,如今和亲东幽,司沧会不会成为变数?”
云子姝默了片刻,直白问道:“太后是担心司沧因爱生恨?”
“他是暗影阁统领,如今又是你的私人暗影卫,是离你最近的人,如果他生了什么心思,你会很危险。”
云子姝喝了口茶,语气极为平静:“太后不用担心,这世上谁都可以害我算计我,唯独司沧,永远都不可能对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