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很想知道那张照片里的婴儿长什么样,是不是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却碍于严兽在场,没敢表现出来。
洗澡的时候,严兽一时没忍住,把人摁到了浴缸旁……
……
结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万籁俱静。
两人都是真累了。
尤其严兽,耗尽体力的他才刚一躺回床上,就闭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心也很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麻。
可她的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回床上之后,严兽就把灯光了,四周黑暗一片。
唐心侧躺,背贴在严兽滚烫的胸膛上,感觉着他稳健的心跳声,耳边是轻浅的呼吸,和从窗外传来的、雨点啪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一动也不动。
直到身后的男人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她才轻轻地拿开他揽在腰际的手,轻悄地下床,随意捡了件衣服套上。
没有开灯。
唐心就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坐在床畔,看着已经沉沉入睡的男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严兽睡着的样子,却有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受。
胸口仿佛压了什么东西似的,又甜蜜又酸涩。
不仅仅因为得知他是多年前救过自己的恣意少年,更因为两人可能有血缘关系的身份。
唐心在床畔坐了很久。
久到身上染了浓浓的寒意,才终于抬臂,拿过了床头柜里的手机。
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犹豫踌躇了久久,还是鼓起勇气点亮。
未读微信明晃晃地显示在屏幕上,像针一样,扎着唐心的眼。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微颤着手点开。
当无比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那一瞬间,唐心的脸倏地刷白,仿佛掉进了万丈冰海,从头凉到了尾。
严兽母亲发来的,他小姑姑失散多年女儿的照片,和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唐心胸口窒息得厉害,随时都有可能休克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遇上这样的事。
唐秉军、陆昊廷……好不容易,才把将她二十多年人生搅得一团乱的两个人翻过去,以为那就是她人生的最低谷,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能够打击到她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出现了。
还是以严兽小姑姑的身份出现……
唐心盯着手机,想笑,嘴角却沉重得扬不起来,连吐息都觉得困难。
表兄妹……
她和严兽,竟然是表兄妹……
唐心仰头,看着满室的黑暗,欲哭无泪。
她感觉自己像是离了水的鱼,拼了命地张口,却呼吸不到半点新鲜的空气。
就在快要窒息的那一刻,脑中闪现出严锐司白白嫩嫩的可爱小脸。
想起了那个双瞳清澈得和泉水没什么两样,替自己无数次驱散过阴霾的孩子。
同时闪现的,还有沈芳霏和崔医生的对话。
已经吃过一次亏,她不会再相信沈芳霏的鬼话。
也相信严兽不会拿孩子的身世骗自己。
文件袋里的DNA亲子鉴定,应该真的是她和严锐司那个小家伙的。
虽然,唐心不知道,严兽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两个人的样本,去做的鉴定。
不出意外,严锐司,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孩子没错了。
唐心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的同时,也被推进了万丈冰海。
无数丑恶的词,在这一瞬间冲进了脑海——
表兄妹乱(轮)、身上流着禁忌血液的孩子……!
每个字,都如同大山一般,重重地压在唐心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唐心不敢想象,一旦身世曝光,小家伙会遭受多少指指点点,又会有多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那样不堪的标签,将会跟着小家伙一辈子。
唐心不能忍受那样的事。
太痛苦了。
比她过去二十五年人生经历的任何事都要痛。
这种痛将唐心的身体彻底地压弯。
她双手捂住脸,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沾湿了双手,也将地毯润湿。
唐心不知道自己无声地抽泣了多久。
只知道到最后眼睛已经干涸得再也挤不出半滴泪水,干涩得如同被刀子切割过。
唐心知道自己不该怨严绮安的。
她是受害者。
是二十多年前孩子被偷的可怜母亲。
可想到严锐司,唐心就止不住地怨。
怨严绮安为什么要出现?
且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
她的出现,不但撕碎了自己生命中仅余的一点点温暖,也将严锐司,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原本该欣喜若狂的事,此刻却成为了痛苦的源泉。
唐心无法形容那种痛苦,只觉得五内俱焚。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将她灵魂都折断的痛楚终于慢慢地褪去。
唐心抬起头来,看向床头柜。
昏暗中,文件袋静静地躺在那里,几乎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唐心心如死灰地坐地那里看着,一动也不动,身体仿佛被巨大的冰霜笼罩,冰凉刺骨。
不知道过去之久,她才颤抖着伸出手。
身体得厉害,文件袋攥在手里,好几次都要握不住掉落。
解文件袋缠绕的细线时,更是苍白着指关节停顿了近五分钟,才总算是蓄足了勇气,轻轻地解开细线
手依然僵硬不灵活得厉害。
平时三五秒就能打开的文件袋,唐心花了整整五分钟,才勉强地解开。
当唐心、严锐司、亲子概率为98.99%这几个关键字印入眼帘,她早已干涸的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落在手背上,一点一点一往下滑。
当泪滴快要落到文件上前一秒,她仿佛被烫到一般,倏地将东西塞进文件袋,收到放回到床头柜上。
枕被间,严兽还在睡。
立体流畅的五官在浓浓的夜色下格外的温和,跟十几岁时那股清隽的气息间的没什么两样。
唐心抬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轮廓。
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自己从楚家出来那一刻该多好……
从严兽的手机里找到严绮安的号码记下,唐心才轻悄地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处,重新回到床上,偎进他坚实温暖的怀里。
严兽没醒,薄唇含糊咕哝了一句听不清话,下意识地长臂一揽,将她圈紧。
唐心贴着他滚烫的胸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主动偎过去,环抱住他的脖颈,颤抖地贴上他微抿的薄唇。
闻到男性清冽气息的瞬间,原本沉睡中的男人眨开了眼,嗓音还带着睡意,“又想要了?”
唐心没回答,搁在他脚上的手臂却用力地收紧。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等唐心反应过来的时候,严兽已经欺在身上。
两人气息动情地交融在一起,热烈地纠缠。
严兽单臂支在她的颊边,一手托着她的腰,腰身摆动,来回地节奏。
唐心圈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收紧,手背青筋爆起,十指(叉)入他浓密的黑发。
昏暗的光线,越来越热的身体,淋漓的热汗,被子下不断发出的暧昧声音。
情到深处,唐心克制不住地大叫出声,纤白的臂勾着严兽的脖颈,像是要勾近,又想要推开——
“严兽……严兽……”
软糯的声音是最好的刺激。
严兽再也控制不住,激狂而去。
被子因为剧烈的动作滑落。
两人却没有停止,在床被间的更疯狂地肆意,就好像没有明天一样,至死方休。
当极致来临的那一刻,两人紧绷的身体同时软了下去,热汗涔涔。
严兽抱着身下的女人翻身侧躺,喘着浓重的气,把头埋唐心汗湿的发间的。
唐心抱着他的脖颈,目光从他宽厚的肩膀越过去,看着床头柜上的文件袋,眼眶一热,视线又模糊了。
她在黑暗中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开口,“严兽。”
“嗯?”
“你明天有空吗?”唐心轻抚着他后脑勺的头发问。
这样的温柔让严兽胸口激荡的厉害,感觉自己又激动了,忍不住动了动腰,“怎么?想跟我一直赖在床上?”
刚刚经历过情事的身体本来就敏感,被了这么一折腾,唐心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她咬牙忍住,“这几年我一直在工作,从来没有放松过,你明天陪我去街上走走,看看电影好不好?”
她想跟他多留点美好的回忆,哪怕只是一小段。
如果之后她去找严绮安,结果真是预想的那样,那她会把这段来之不易的时间,当成最宝贝的东西来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