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南御臣和唐依依被声音吵到 ,同时动了动。
唐心不想吵醒他们,看一大一小的样子,就知道两人守了自己一夜,都很累了。
轻悄地掀被下床,披了件外套,拿着手机出去,走到走廊的尽头,才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
线那边的严绮安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十分急切,透着浓浓的担忧。
若是昨天,听到严绮安这样的声音,唐心一定会跟着难受。
然而现在……在知道严绮安根本没有打算遵守约定,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她肚子里孩子来的,唐心真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理解严绮安,体会严绮安的难处。
是。
好是怕陆昊廷把事情捅出来,影响到严兽,严锐司,还有严家父子,为了保全所有人,宁可选择退出。
但这不代表,她会为些毫无原则。
孩子是她最后的底限,不管是谁,哪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能碰这条线。
她已经放弃了严兽和严锐司,若是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严绮安愈发低哑的声音从线的那端传来。
唐心扯唇,嘲讽地嗤了一声,“没派人跟踪,我的手机号码,难不成是我梦游的时候告诉你的?”
“不是……心心……你误会了……妈妈真的没有派人跟踪你……”严绮安听到唐心倏然冷硬生疏的语调,知道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女儿的反感,慌了,急切地想要解释。
唐心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妈妈?”她讽刺地吐出这两个字,眼底的嘲讽愈发地浓,“你见过哪个母亲,想方设法逼女儿去堕胎的?”
原以为严绮安对自己的影响并没有太大,毕竟两人从小就失散了,平时两人相处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顾念着那些血缘,根本就没有什么深厚的母女之情。
然而,知道严绮安骗了自己,甚至一心想要她肚子里孩子的命的时候,唐心却还是控制不住红了眼眶,胸口像压了一座山般沉重。
不想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唐心暗暗地吐纳了一番,逼自己把情绪压下去。
“心心,近亲所生的孩子,真的会有很多问题的,锐司就是最好的例子,妈妈是为你好……你听妈妈的话,把孩子打了好不好?妈妈不想你跟网上新闻里的主角一样,遭遇那么不好的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一句歉意也没有,依然口口声声让她拿掉孩子……唐心听着那一声声的催促和为自己好,彻底冷了脸也凉了心,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严绮安说下去了,“我不会拿掉孩子,所以别再派人跟着我,也别再打电话过来。”
语毕,不给严绮安说话的机会,唐心直接把通话给掐了。
严绮安不死心,一遍一遍地重着。
唐心听得心烦意乱,干脆直接调了静音,把手机塞回了外套的大口袋里,转身准备返回病房,请南御车帮忙办理转院。
眼角余光瞥见二楼大露台坐着的那道蜷缩成一团小身影,狠狠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锐司?
他不是应该在S市吗?
怎么会跑到X市来,还自己孤零零的坐在荒芜一人的露台上哭?
有那么一瞬间,唐心以为自己被严绮安的电话伤过了头,出现了幻觉。
闭了闭眼,那道小小的身影还在,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不停地抹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的,唐心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她急急忙忙地搭电梯下楼。
电梯里,唐心还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严锐司怎么说也不可能出现在X市,出现在这里。
可当她推开露台的门,真真切切地看到那道小身影,再也控制不住红了眼圈,喘着气冲那道小身影喊了一声,“锐司!”
……
粥打翻了,小毛巾被弄脏了,虽然让小家伙嚎啕大哭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真的把小家伙打击得一蹶不振。
他哭了五分钟左右,接受了清洁工阿姨的道歉,默默地回房看了眼自家爸爸,确定自家爸爸的状态还行,重新下了楼,准备重新买一份。
结果,小毛巾断货了,早餐店的粥也卖光了!
医院就有一个大超市,也有卖早餐的店,但人生地不熟的,小家伙不敢跑远,怕被人贩子拐走,只能垂头丧气地返回。
然而小家伙越往回走,心里就越难受,觉得自己没用。
自己生病的时候,爸爸都是通宵照顾。
现在爸爸生病了,他却连买个毛巾替爸爸物理降温,替爸爸买早餐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小家伙愈想愈觉得难受,愈想愈觉得自己一点用也没有,没有脸回去见自家爸爸了,悲痛万分之下,躲到了二楼的露台大哭。
严锐司本来想着,等把心里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干净之后,再回病房,免得爸爸生着病还要担心自己。
结果哭到一半,竟然听到了唐唐的声音?
严锐司身体狠狠一震抬起头来,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不敢置信的表情,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刚涌出来的泪水。
唐心看着那道熟悉的小小身影,想到严绮安说的那些话,眼眶愈发红得厉害,哑着声音又喊了一句。
“锐司!”
如果说,严锐司刚刚还觉得自己是哭得头晕出现了幻听,那么这一刻,小家伙确定了,不是幻听,是真的!
他真的听到了唐唐的声音!
严锐司飞快地抹掉眼眶里的泪水,转过身去。
看到站在门口的唐心,立刻就站起来,转身就往唐心的方向飞奔。
就在要像炮弹一般冲进唐心怀里的前一秒,小家伙想起了她肚子里有宝宝的事,猛地刹住了脚步,慢慢地走到唐心的面前,伸出小肉手,揪住唐心的衣摆,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声音干巴巴的,“唐唐,我们可以到椅子上坐一会儿吗?”
唐心点头,牵着小家伙的手回到走廊的公共座椅上坐下。
小家伙见唐心坐下了,不会撞到她的肚子了,才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扑过去抱住唐心的胳膊,小脑袋埋进去,嚎啕大哭,“唐唐……呜呜呜……唐唐……呜呜呜……你来了……呜呜呜……太好了……你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唐心被他哭得心都快碎了,把人抱到腿上,抱着,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安抚,“好了,别哭了……天气这么冷,再哭下去小脸蛋都要冻起来了……”
唐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严锐司所有的委屈和无力都在这一瞬间涌了上来,紧紧地抱着唐心,眼泪一桶一桶地往她怀里倒,“呜呜呜……唐唐……唐唐……呜呜呜……”
看他哭成这个样子,唐心也知道小家伙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心头酸得厉害,默默地抱着小家伙,替他擦眼泪,小声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
十几分钟之后,严锐司的情绪总算是慢慢地平复下去,不再哭嚎,趴在唐心的怀里小声吸鼻子,身体一下一下地抽着,红着眼睛和鼻子的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唐心又心酸又心疼,温柔地替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将额际被汗水润湿的头发往后拨,“好一点了吗?”
“嗯……”严锐司在唐心怀里点头,仿佛怕她下一秒会消失一样,小肉手又抱得紧了一些。
唐心看着他不安的动作,胸口又是一阵难言的酸涩。
她深吸了口气,将涌到喉咙口的泪意咽回去,问赖在怀里的小家伙,“锐司怎么会在这里?”
唐心说着,想起了自己离开X市时,好像看在站台看到了严锐司,当即就皱了眉,“你瞒着……爸爸偷跑的?”
“不是……”严锐司摇头,声音因为哭太久,干得厉害,“我没有瞒着爸爸偷跑……”
不是偷跑,那是严兽带他来的?
唐心心狠狠一跳,迅速地环视了四周一圈,没有看到记忆中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又忍不住涌起一阵失落。
她垂下眸,掩去心底真实的情绪,假装什么事也没有,问怀里的小家伙,“是谁……带锐司来的?”
“爸爸……是爸爸带我来的……”小家伙糯糯地回答,赖在唐心的怀里,一秒也不愿意离开,小脑袋在她的胸口拱来拱去。
原以为小家伙会回答爷爷或奶奶,没想到竟是严兽,唐心耳边一嗡,脑子当场就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