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跟纳兰氏磨叽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呢!
她悄悄侧头冲纳兰氏一眨眼,然后恢复一本正经,道:“林大人也知道,我在乡下的时候,一直是桂香姐姐和菊香姐姐照顾我,菊香姐姐是家生子,父母亲人都在这里,也就罢了。但桂香姐姐,我却有些舍不得……”
林汝南哦了一声,明白了。
刚才过来时,他就看到菊香桂香两个站在门外等着,心里还觉奇怪。
她们俩因为手巧稳重,从前一直被放在容若那里,给他做些衣物上的活计。
林汝南对这个小儿子很上心,因此他院里有什么人伺候,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后来听说这俩丫头被送去伺候柳青萝了,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到底,只是两个下人罢了,送走了再挑两个伺候容若也就是了。
他倒没想到,柳青萝为了这事,还特意跑过来一趟。
当下便笑呵呵道:“原来是这件事,原本那两个丫头,就是送给小柳大人的,还说什么舍不得?尽管带回去便是。待会我就让管家把她们的卖身契拿来!”
两个小丫鬟就能交好女皇眼里的红人,林汝南还是非常乐意的。
何况人家还救了他儿子的命,他还没怎么表示感谢呢。
“不不,”青萝忙摆手,“我只要桂香姐姐,菊香家里人都在这儿,却是不好再跟着我离开的……”
“这还不简单?既然如此,就让菊香一家子都跟着小柳大人回去便是,你在平阳县为官,府里也反正需要人伺候,菊香一家子都不错,老实勤快,又是知根知底的,岂不好?”
不等青萝推辞,林汝南直接唤来管家,把桂香和菊香,以及菊香的母亲,菊香的哥哥嫂子,把他们所有人的卖身契,全都拿来交给了青萝。
“啊,对了,小柳大人还不知道吧?”热心的林汝南林大叔,也不给青萝推辞的机会,又继续道,“容若那孩子已经回府了,你来的正好,再帮容若的身子瞧瞧可好?”
“呃,也好啊……”青萝只得点头。
“来人啊,带着小柳大人到世子那里,小心伺候着,出了什么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
林汝南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纳兰氏。
被晾了半天的纳兰氏,终于得到丈夫一个眼神,谁知却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这让她心里是五味杂陈。
眼看着林汝南小心护着柳青萝离开,她一屁股坐下,眼泪就出来了。
丈夫从来只对安然公主留下的儿子视若珍宝,却把她生的两个孩子不放在眼里。
如今居然爱屋及乌到连柳青萝那臭丫头也如此护着,这真真是叫她恨的牙都咬碎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林淑瑶睡醒了,走出来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一旁的嬷嬷就添油加醋的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尤其说到柳青萝的时候,把她形容的就跟地狱里来的夜叉那么可怕。
林淑瑶又不是没见过青萝,自然不信嬷嬷那套说辞,但这不妨碍她借题发挥,去找青萝的麻烦。
“好啊,她居然连娘亲您也敢欺负!我受不了了,我今天非撕了她!”
林淑瑶气炸了,不顾劝阻,带着自己的奶奶丫头,就浩浩荡荡的追了出去。
“淑瑶——”纳兰氏叫了一声,急道,“这要是正好碰到老爷,可怎么办才好!”
一旁的嬷嬷安慰道:“夫人别急,依我看,让小姐去闹闹,也没什么……”
“什么意思?”
“夫人您想,小姐毕竟是咱们府里的嫡小姐,是老爷的亲生女儿。真的闹起来,世子爷肯定帮着那个柳青萝,到时万一小姐吃了亏,被老爷一看见,他会怎么想?”
纳兰氏攥着帕子,慢慢道:“咱们俩的嫡姑娘,居然被个外人欺负,老爷必定会对世子爷失望……”
“对啊,让老爷失望才是正事呢!”嬷嬷阴阴的说,“如今这偌大家产,难道都要给世子继承?咱们爷也是老爷的正经儿子,又是老大,怎么就不该给咱们爷继承?”
纳兰氏犹豫:“万一淑瑶吃了亏……”
“夫人放心,这毕竟是在咱们府里,世子也不是那种没心肝的人,他不会对自己亲妹妹怎么样的……”
“这……先看着吧……”纳兰氏揉着手帕,表情不定。
……
且说青萝和林汝南分开后,就带着菊香和桂香,一路弯弯绕绕,来到林瑾玉的院子里。
林瑾玉的院子幽灵淡雅,里面不见一朵花儿的颜色,却到处栽种着绿萝和翠竹。
不时有清风吹来,凉丝丝的,带着一点初夏温暖干燥的气息。
林瑾玉一向爱静,他这里伺候的人不多,个个都是安静做自己的事,连说话也是轻声轻语的。
见到青萝到来,她们也是等在路旁,等她过去了,才各自忙活去。
桂香两个对这里很熟悉,直接带她来到林瑾玉的卧房,挑起细细的竹帘子,让她进去。
里面有淡淡的药香味传来,让青萝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在北桥村别院的日子。
绕过屏风后,便看见林瑾玉歪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卷书,低眉看的入了神。
青萝放轻脚步走近,看到他穿着家常的月白色软袍,柔软的墨发垂下来,显得他温柔了许多。
感觉到面前多了个人,他抬头,好看的眉眼立即溢出笑意:“你怎么来了?”
他坐起来,伸手把青萝拉到身边坐下,打量她,笑道:“太阳那么晒,脸都红了。”
说着抬手摸摸她的脸颊。
跟在后头的桂香菊香见了,脸色微红,连忙退出去。
“我来看看你的伤。”青萝正色道,“明天我就回去了,以后你的伤,还是让御医给你慢慢调养。”
“明天?”林瑾玉皱眉,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口上,可怜兮兮道,“这里还疼的很,你忍心离我而去?”
青萝缩回手:“别闹。你知道朝廷有规矩,我不能再逗留下去。”
林瑾玉顺势抓住她的小爪子,握在掌心,低笑道:“我问问你,你的那张所谓婚书,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