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看着林瑾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丝的探究。
显然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容若,”梅七拉着青萝走过去,“我们回去吧?”
林瑾玉的目光扫过梅七,“七姐怎么在这里?”
梅七笑道:“我和小九来给青妹帮点忙。”
“帮忙?”林瑾玉的看到了从门内走出来的梅九。
他眸『色』微颤。
“他,死了么?”
“死了。”青萝接话。
“……是么。”林瑾玉站在原地,垂下眼帘。遮住了满目光华。
梅七忍不住开口:“其实是梅九……”
“什么?”林瑾玉霍然抬头,目光如剑,盯住梅七和梅九。
梅九身子一抖,止步不前。
他是真的惧怕林瑾玉的。
梅七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人是我和小九杀的,你要是怪罪,就怪我们两个。”
林瑾玉脸『色』微寒:“你们替她杀人?”
“跟他们没关系。”青萝忽然出声,“七姐只不过不想我和你变成仇人。所以归根到底,林汝南还是我杀的。”
“哦。”林瑾玉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你如愿以偿了。”
青萝心酸不已。
“接下来,你还要去杀谁?”林瑾玉脸上神情似悲似喜。
“你如果恨我,可以报仇。”青萝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便垂下了眼帘,低低的说。
“我为什么恨你呢,我永远都不会恨你的。”林瑾玉的声音带着一丝萧索,“你还想去哪里,我陪你去。杀光你想杀的人,让你不再愤怒。”
青萝后退一步。
他还是怨她了。
“瑾哥哥,我……”
“萝萝,我忽然觉得有点累。不如,你让小九陪你去吧。”林瑾玉打断她,声音里有点听不出来的淡淡的凉意。
青萝悄悄捏紧了手心,迟疑片刻,勉强笑道:“瑾哥哥累了就回去歇着。我去柳家一趟。”
“好。”林瑾玉简洁的回答,微微抬头,绕开她身侧,向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
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萝看着他的背影,心,变得空『荡』『荡』的。
“青妹,你先别回柳家,去跟容若解释解释吧?”梅七看她的样子,劝道。
“怎么解释?”青萝摇摇头,凄然道,“林汝南杀了我娘,我又杀了瑾哥哥的爹。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如今瑾哥哥恨我,也是应当的。若有人杀了我爹娘,我也是恨得要死的。就算他要杀了我,我也不生气。”
“傻妹子……”梅七摇摇头,叹气。
“七姐,”青萝拉住梅七的手,“你去跟着瑾哥哥,陪着他说说话,好不好?我怕他一个人待着难过。”
“好,我这就去。”梅七顿了顿,“你真的不去吗?也许容若现在最想见你。”
青萝苦笑:“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
“那好吧,我去。”梅七松开她的手,快步向林瑾玉的马车追去。
林瑾玉刚坐进马车,梅七便跟了上去。
“容若,你还好吧?”
“我……只是心里有点闷,”林瑾玉沉默一会,“她呢?”
“那傻姑娘怕你不想见她,不愿意来。”梅七轻声说,“她要去柳家。你也别太多心,毕竟柳家从小把她抚养长大,她对柳家夫『妇』的感情很深。”
“我知道。”
“所以你也不要怪她。”梅七劝道,“等她忙完了,把她接到宫里吧?”
“她恐怕不会愿意再回来的、”林瑾玉平静道,“暂时就让她一个人先平静平静吧。”
“唉。”梅七叹气,“你这个人,心里只有青妹一个人,又不许别的女人接近。平常生活起居,只有几个太监,怎么能照顾的好?依我看着,你这段日子,倒是瘦了不少。”
林瑾玉沉默着看着外面,没有应答。
路边杨柳依依,总让他想起那少女变得暗淡的眼眸。
这次回来,为什么她看起来变得精神有些差了呢……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她杀了那个陶良之后,额头的印记就变得鲜亮了些,精神也似乎萎靡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
“……容若?”梅七把手放在他眼前,摇了摇,“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哦,七姐你说什么?”林瑾玉回过神。
“我说,我准备搬到宫里去住,这段时间照顾你的起居。”梅七的声音温和甜美,“你看行不行呢?青妹让我照顾你,我总不能辜负了她的心。”
“她让你来,你便来吧。”林瑾玉道。
……
青萝站在路边,看着马车逐渐远去,也逐渐抽空了她的力气。
梅九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袖子,擦擦她的脸。
青萝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是泪。
“小九,你把林汝南的尸体,带回给瑾哥哥吧。”
梅九点点头,面『色』忧郁的看着她,有些艰难的说:“芊,不,难过。”
他才接受过青萝和白虞一次的治疗,只能勉强发出简单的音节、还不能一次说出完整的句子。
青萝似哭似笑:“小九,你的声音真难听。”
梅九一脸严肃:“芊,不,哭。”
“小九你不要惹我哭!”青萝蹲到地上,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哭。
“哭,哭吧!”梅九也蹲下,把她搂到怀里,笨拙的拍着她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梅九忽然发觉怀里的人没有动静了。
他奇怪的歪头朝她的脸看去,却发现她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晕了过去。
她额头那枚十分妖异的红『色』印记,也完全消失了。
梅九有些慌忙的把她抱起来。
这时一辆马车冲过来,从车上跳下来两名男人,一眼看见青萝,忙道:“族长这是怎么了?”
梅九艰难的回答:“晕。”
“啊,快,送到我们商行去,那里有梅家的大夫!”
马车快速把青萝送到梅家在平阳县的商行分行。
这里的分行长是梅家分支族人,也是名大夫。
他给青萝诊脉后,顿时冷汗直流:“我的天,族长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而且精神损耗极度严重,已经频临崩溃了!”
“怎么办?”带她回来的男人问。
“立即送到梅谷去,只有老族长和二公子才有能力救她!”分行长厉声喝道,“快点准备马车,要快马!晚了族长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