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两人嬉笑，继续撺掇。
“没错没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凭自己肚子里那二两墨水也好意思来我们洛山书院。”
“干脆江枫你替夫子帮这个忙，把那夫人早些劝走算了，夫子他本人毕竟不太好劝，知道你早些把人解决走了一定会高兴的。”
“是啊，叫这女的知难而退，少来骚扰我们洛山书院。”
三言两语说的江枫有些意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两步，皱起眉对秦千里冷声道：
“书院是男子学习的地方，家眷女子不得进入，还请你们回去吧。”
秦千里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并未进去啊？不过是在院外等候罢了。”
“即便你这么做，夫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江枫冷哼一声。
他先入为主以为秦千里是死缠烂打上门拜师的，压根不会想到二人早就递了拜帖，得了对方的回信特意上门拜访。
“我劝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看你年纪，应当是为了自己儿子来的吧，不带着自己儿子来，一介女流自己来书院，是生怕自己闲话招惹的不够多吗？”
“……”
秦千里有些无语。
自己不过是来送一下孩子见一下老师罢了，怎么就扯上闲话了？
唐源源也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这人是吃枪子了吗火药味这么浓。
没等秦千里开口，他又道：“像是你这样溺爱纵容孩子的女子，总是自以为儿子天赋卓绝举世无双，殊不知不过是把鱼目当珍珠，敝帚自珍罢了。
夫子那等眼光，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学生的资质，若是能收下，肯定早就会收下。
你在这里苦等这么久又有什么用？平白招惹人嫌。
非要夫子亲口告诉你，你儿子资质不过是一个垃圾，学习没有悟性，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才行吗？能不能要点脸……”
“等等，停一下。”秦千里忍不住打断：“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位小郎君，我今日是带着孩子来的，并非独自一人前来，更不曾胡搅蛮缠。”
“带着孩子？”
江枫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秦千里的怀里的唐源源。
确实是有一个孩子。
不过，这孩子的年龄未免也太小了吧！
这还要自己娘亲抱着呢，居然也送来他们书院了！
真以为他们洛山书院是什么托儿所不成？！
江枫火气上来了，声音高了八度，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真是胡闹！从未见过你如此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难怪女子不读圣贤书，竟愚钝到如此地步！
别以为自己是女子就能有什么特权了，居然还妄想把女孩送进书院！
现在给我立刻滚出书院，书院不欢迎任何女人！”
唐源源从他话语出口的第一个字血压就开始往上涨，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你有病啊？凭什么你赶我们就得走！
我们压根没进书院，而且这书院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们站这关你屁事！”
江枫吓了一跳，皱起眉。
这小孩说话居然这么条理清晰，难怪这妇人有底气送来洛山书院。
不过他依旧不服。
他们书院怎么能招收这么小的小孩？！
还是一个女孩！
“口齿倒还算有两分伶俐，不过到底是个女孩，女孩念书能念出个什么东西？
我劝你不要异想天开，要培养也让她学学女红女德之类的，未来嫁个夫家操持家务就行了。”
唐源源气的牙痒。
“什么叫女孩能念出个什么东西？女孩识字读书也不比男孩差！
亏你还是读书人，连最基本的‘有教无类’都不知道吗？读书人不分高低贵贱，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给她念书的机会，未必做的比旁人差！”
“你小小年纪，还知道‘有教无类’这个词？”
江枫这下真的有些诧异了。
随即摇了摇头：“有教无类，那是针对男人，女人怎么能一样？女人根本不可能读得懂圣贤书！”
“女人凭什么就不能一样？”唐源源嗤笑一声。
“女子不读，是因为你们不给她们读的机会。书院既然不允许女子进，女子怎么能读的到圣贤书？你居然还反过来归因于女子愚钝不懂，本末倒置，我看你才是愚钝至极！”
被人当众如此训斥，训斥的对象还只是一个一岁孩童，江枫脸上有些烧红，偏偏还找不出反驳对方的话来。他只能强行训斥道：
“你这都是些什么歪理，女子读书本就倒反天罡，不符圣人言论！”
“圣人哪条话说女子不能读书了，你倒是说说看啊。”
唐源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
江枫从脑海中搜肠刮肚一番，找到一条：“‘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不就是让女子不要读书吗？”
“嗤，什么学子，我看你才是没读过书的土老巴子，”唐源源朝着他比了个鬼脸，“这句话的原意是如果女子没有才能，那就看她的德行！
它的上联是‘男子有德辩是才，女子无才辩是德。 ’无论男女，皆应以德为本，亦应不自恃其才，以此不自恃，本即是谦下无我之德。
圣人是劝男女都要具备德行，你却用它来劝女人别读书！
若是女子真如此愚笨看不懂书，又怎么会有‘巾帼不让须眉’一说？
读书都读不明白，还断章取义曲解圣人言论，猪头猪头猪头！！略略略！！”
“你、你……”江枫脸色涨得通红，“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你这都是些歪理……”
“无法辩驳便说是歪理，你还有没有点大丈夫担当？”唐源源嗤之以鼻。
“张口圣人闭口，圣人都是广纳言论广开言路的，你怎么不学学。按照你这意思，诸子百家除了儒家，其他言论不同的全都是歪理得了。”
“你！”
江枫哑口无言。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辩才上输给一个黄毛丫头！
对方居然如此博古通今！
他咬牙含恨看向秦千里：“你怎么教养孩子的，这般言行无状。”
唐源源吐了吐舌头：“说不过我就开始告家长了，三岁小孩都不这么干。”
江枫不敢再和这小丫头辩驳，只能给秦千里这边压力：“你身为人母，自然应当尽教养之职，你女儿养成这样，以后夫家怎么敢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