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如今他们母子明明近在眼前可是却仿若隔着万重山,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主子想要的吗?
“冬天到了,这后庭也变得索然无趣……”
“这些日子,让圣女殿里的那些人给我盯紧了,切记莫要打草惊蛇。”
阿栗应道:“圣女殿被管的铁桶一般,咱们这些年陆陆续续插进去的人也仅是在外面做些杂活的,据说,圣女身边唯有掌事宫女得器重,大多隐秘之事也是由那人接手。”
“哦,以前听你说过,那人叫做……连翘?”
阿栗将一杯热气腾腾的百花露,瞬间百花的馨香随着雾气萦绕其间挥之不去,可是屋中的两人都无心欣赏。
“不错,那人就唤连翘,是圣女捡回来的孤女,一直跟着她,自从她离开圣女殿就是这个连翘一直守在那里。”
“不过说也奇怪,这么一个小小孤女管起圣女殿来却也有模有样,一点都不像是个等闲之辈,而且听说她与那位圣女姐妹相称,忠心的很。”
阿栗毫不避讳自己对那个连翘的赞赏,祁婉倒有些惊奇,不禁挑了挑眉,“看来你很是看好她了?”
阿栗略带沧桑的脸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倒不是那样,而是看见她有时会共情罢了。”
祁婉手指一顿,随后扬扬眉,微微颔首,“我知道,你是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一饭之恩,奉献一生。”
“阿栗,这些年,辛苦你了……”
阿栗眼眶泛红,舒了口气,缓解心口的酸涩,连连摇头,“未受君恩,何来今日,阿栗从来不苦。”
“我只是看见那连翘想起了些许旧事,有些感触。”
“只不过不得不说,这个连翘确实比曾经的我还要强上许多,圣女受了打击一蹶不振,要不是她力挽狂澜拿捏住了圣女殿,现在估计那圣女就是想要重返圣女殿也无能为力了。”
祁婉因为她的话也陷入了深思,“那依你之见呢?”
阿栗往前推了推汤盏,笑道:“奴婢哪里有什么高见,不过是想到曾经那几大夫人的事,有了些感触。”
祁婉被她的话将思绪拉到了曾经,阿栗嘴里的那几个夫人是先王几个最受宠的爱姬,也是她曾经最难缠的敌人,要不是她先下手为强,断了她们最大的‘靠山’,现在谁输谁赢还真是难以预料。
“你是说,如今最要紧的不是那个女人?”
阿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太夫人是女中豪杰,不会想不通,只不过是一叶障目了,如今那圣女身后不仅有大祭司要顾及,还有大王。”
说到这阿栗不禁抬眸看了眼祁婉的脸色,发觉祁婉虽然木着一张脸,但是却没有动怒。
祁婉无奈的扬了扬眉,端着碗盏浅浅的抿了一口百花露,“说吧,恕你无罪。”
“是。”
“大王虽然如今看似将这圣女搁置一边,后庭也百花齐放,可是这有时候越是平静无波就越是容易藏着惊涛骇浪。”
“有时候人越在压抑自己最后反噬的力道也越大。”
祁婉似乎有些明白了阿栗的意有所指,其实方才一听时心里隐隐怒火乍现,可是运了几口气,也终是缓和下来,其实让祁婉恼怒的是巫玉在感情上的执拗,她不清楚先王那样一个薄情之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痴情的儿子?
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弄得一团糟,现在整个后庭里也仅有寥寥几声婴儿啼哭。
她是真的恨那个女人!
就算不因为旧怨,单是那人扰人心智的本事她也不会让巫玉将大夫人之位给她。
“你是说投石问路,先看看那楚泱的反应?”
阿栗脸上挂着一抹淡笑,又往香炉里添了些许香料,“主子,如今整个巴方尽在大王的掌控之中。咱们曾经的人手也因为大王的雷霆手段不得不陷入蛰伏。”
“不然咱们也不会做事这般畏首畏尾。”
提起这事祁婉心口就仿佛被堵着一块巨石,她这是生了个什么样的儿子,登上王位还没怎么样就先断了自己母亲的手脚。
这不是在明里暗里防备着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是什么?!
不是她总与儿子相看两厌,实在是面对这样一个长相与先王无异,连性情都与一般无二的儿子她难以抒发这一腔慈母心怀啊。
“那些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那可是咱们最后的后手了。”
“不过,你说的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既然投鼠忌器,倒不如先断其一臂,试探一二。”
阿栗笑道:“主子英明,那,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祁婉没有说话而是给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此事可行。而她自己则是望着窗外不知何时落在檐下的两只黄鹂鸟愣愣出神。
宫府
“伯母,这里好漂亮,里面的摆设装饰都是您的喜好,看样子伯父百忙之中还是惦记着您呢~”
少女娇俏的声音像是欢腾的小鸟一样,悦耳却不嘈杂,让这深宅大院层层檐廊下有了源源不断的生机。
院外的梅花树枝繁叶茂,还有几支花枝透过窗棱探头进了屋中,愣是给这华贵的居室添了一抹独有的典雅。
“你这个妮子嘴巴真是厉害,就懂得调侃我,这屋子里的装饰大部分都是我们离开的模样,只不过你伯父让人打扫了一番,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夸张。”
宫夫人嘴上埋怨着,可是看着屋中装饰眼中的笑意却怎么都遮不住,自从踏进家门她就看出了夫君的用心,他们离家十载,屋中有些装饰早就该换了,可是他居然将曾经的一切都照着原样还原了。
恍然间,她似乎见到曾经的家,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悠悠自然见到了宫夫人眼底的笑意与欣喜,黑亮的眼睛转了转,本就娇美的小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让人看着软乎乎的。
“伯母,伯父跟阿楚哥哥对您上心,这有什么羞于承认的,要是我被这样的人随时记挂在心上定是做梦都能被笑醒。”
宫夫人被她说的更羞了,没好气的嗔视了小姑娘一眼,说了句,“姑娘家家的,净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