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满载而归。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多力量大,沈漾就觉着今天不管是野蘑菇还是野味,都收获不少。
中午回来的时候。
锄头放在院子里。
厨房升起袅袅青烟。
沈隋端着菜盆出来,“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
沈漾应了一声,谢言川把打来的野味放在水井旁边,红衣则是问了一句,“主子。”
她拎着背篓。
里边装的野菜,沈漾往地窖指了指,“放在那吧,下午收进去。”
地窖上边盖着板子,红衣的身手利落,甚至不用梯子,把蘑菇什么的整理好,几步跳了上来。
沈漾看的新奇,双手鼓掌。
地里忙完了。
沈秦几个人也能歇歇,晓得沈漾整理了树苗的数量。
沈汉一边吃饭一边同她说话,“咱村里也有不少地里没活的,种树的话先把山上的枯树砍了,谁家要是用着烧火一块拉走。”
沈秦点头,“嗯,等这场雨过后吧,趁着一块把树苗买了。”
下午果不其然。
黑云顺着泱泱天际砸下雨滴。
地面很快湿成一片,沈漾站在二楼走廊,看着邪风下的雨丝。
红衣被她赶着去休息了。
早上爬了一天的山,身后的伤口还没好。
谢言川站在沈漾旁边,少年人血红的发带随着发丝微微飘起,“漾漾,红衣的身份可能并不简单。”
他没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沈漾也察觉到什么,小姑娘扭头看向谢言川。
小谢公子一双眼睛沉沉,“识字,会功夫,规矩大,很多王府会从黑市买来年纪小的孩子,当作杀手培养。”
那些孩子如同养蛊一样,靠着杀人才能活下来。
所以第一次,红衣才会说自己只会杀人。
但这种重金培养出来的杀手,轻易不会放出府,雷声轰鸣。
沈漾和谢言川面对面站着,少年眉眼清冷,有种不带感情的冷漠。
“所以都要小心,她可能是杀了上任主子,才能逃出来。”
大雨里的黑夜来的快。
红衣的房间没有点灯。
沈漾从楼梯下去,她抬头看了一眼窗花,捏了捏鼻梁。
楼下沈秦他们在屋子里喝茶。
雨水浇在地面,院子中间都是拿青砖铺的,两边留了下水口。
沈汉感叹似的,“还好把杂草都丢在地头了,不然这雨一浇,地就白锄了。”
沈唐把之前晒过的书本重新整理好放进箱子。
沈秦在旁边帮忙,桌子上摆着零嘴。
沈隋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谢公子刚来咱家的时候,下雨还得铺青石板,那时候院子里边都是泥。”
明明才过去一年。
他们却有种过了很久的错觉。
沈漾举着油纸伞,姑娘家一身软黄,和春天的黄花一样。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沈汉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漾漾,桌子上有甜糕。”
这算是家里为数不多的闲暇。
他们不愁未来的生活,油灯的晕黄打在脸上,每个人都很轻松。
沈漾本想着过来把谢言川提醒的那些话告诉沈家哥哥,可这种氛围下,好像多说一句都会破坏。
她脸上带着笑,“好,我最喜欢吃甜的了。”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也没停。
好像阴沉的天气总会让人懒散。
红衣送早饭过来的时候,沈漾还没起来。
问了哥哥他们,说是去田里放水了。
渠沟都是提前通好的,怕有杂草冲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谢言川说的那些话太过真实,沈漾看着红衣,总觉着和平常不太一样。
她状似无意的开口问了一句,“红衣,还没问你多大啊。”
她看着瘦,但身高并不矮。
红衣抿着嘴,“回主子,红衣今年十七了。”
嚯。
没想到她在家里才是姐姐。
沈漾喝完粥。
“那你歇了这两天,有考虑好想去哪里吗。”
红衣和谢言川不一样。
谢言川住在沈家,一来是因为婚约,二来他家里流放,暂时没有地方去。
红衣是孤儿,那么可以选择的地方就很多。
她身上的红色显眼,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沈漾,“主子是要赶红衣走吗。”
外边还下着雨。
沈漾低头穿鞋,后颈的皮肤细腻,红衣目光沉沉,就看着小姑娘摇头。
“当然不是啦,如果你想到外边看看,那就随时可以离开。”
“如果不想走,以后就跟我们生活在一块吧。”
十七岁的姑娘在古代一般都已经许了人家,要不是因为自小颠沛流离,恐怕红衣也会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沈漾不知道她过去是什么样。
但既然自己已经把红衣救出来了,那就这样吧。
养五个也是养,养六个也行。
红衣眼里的黑色褪去,那是她第一次露出笑的表情。
“不会的。”
“红衣永远不会走的。”
直到下午。
雨势渐渐转小。
沈漾打着油纸伞去给黄牛喂草。
被红衣抢先,她佝偻着的后背微微挺直,“主子,这些小事我来就行。”
外衣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
沈漾举着油纸伞撑在红衣头上。
她也没有拒绝,就像沈唐他们之前帮忙做家具那样。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要分工合作。
趁着这场雨,沈家可谓是彻底歇了两天。
少年的体力还算不错,精气神看着明显好了很多。
第三天。
太阳冲破云层。
地面上的湿泥混合着杂草。
沈漾换了身利索的长裙,她今个打算去山上看看,雨水过后,地面松软,能不能买点树苗种树。
沈秦几个人陪她一块。
山脚的路不好走。
有去地里放水的村民,看见他们打招呼,问什么时候还砍木料,到时候可别忘记叫上他们。
沈秦笑着回应。
山林里的鸟雀顺着枝头跳来跳去。
几声布咕鸟叫自远处传来。
谢言川不动声色,伸手折了根树枝,学着沈漾的样子给自己削箭杆。
标记过的枯木位置,有几处枝干被风吹断。
沈隋快手快脚的捡起来扔到一边。
谢言川走的悄无声息。
大家都忙着拉东西,只有红衣朝他远远看了一眼。
沈漾手上沾着泥巴,红衣从袖口里抽出干净的帕子,“主子,擦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