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城,清风送爽。
玄武城下,轩辕逸端坐在御马之上,威风凛凛的看向前方宽阔平坦的官道,黄金面具之下的脸上,挂着几分阴郁狰狞的笑容。
日光折射着黄金面具的金光,映着那双写满了阴郁的眼睛,愈发显得森冷奸险。
昨夜,居然又失手!如此绝佳的机会,错过了,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才有!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恨欲狂!
马蹄声渐进,旗帜飘扬,西风凛冽,远远的,便可感觉到一股金戈铁马的凛冽豪情!那是一种久经沙场之后,沉淀下的铁血豪情与英雄气短!
“太子殿下,华小姐就在那麻袋之中!”蓦然,一道低冷的嗓音自空气中传来,语气却是恭敬的。
“什么?”听罢,轩辕逸脸色骤变,微微转头看着虚无缥缈的空气,低声质问,咬牙切齿。
“不知在柔然城中发生了何事,这一路之上,华小姐都是被装于麻袋之中!”声音,的的确确是从空气中传来的,而轩辕逸微微侧头看着的方向,空无一人。
“三日之内,查清此事!”黄金面具之下,轩辕逸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双阴郁的眼中,充斥着阴冷怨毒之气。
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手背之上已是青筋爆出。
这个轩辕澈居然敢如此对待华梦君?倒不是,他有多怜香惜玉,而是,这华梦君以后可是他的太子侧妃,若是,曾被人这样像装货物一样的装在麻袋之中,传出去的话,他太子脸上也是无光的,更何况,以后,他可是一国之君,如此奇耻大辱,岂可落人口实?若是再被史官记上一笔,那可就贻害万年了!
“是!”空气之中微微顿了几秒,传来一道冷沉低缓的嗓音。
皇帝的手下,暗卫众多,几乎遍布轩辕王朝各处!许是,他实在是伤天害理之事做了太多,的确没有什么安全感,且又疑心病重,手下养着这么多的暗卫,专门干些暗杀,刺探,收买,陷害等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除了龙影卫之外,他的手中还有一批顶级暗卫,那便是极其神秘的血影卫!数目不详,但,每一个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且,是一路之上踏着万千白骨训练出来的,杀伤力可见一斑!
鉴于之前种种危险之事,此番轩辕逸离京,皇帝一次性派了四名血影卫与轩辕逸随行,且,以后就贴身保护于他!
“是夜王殿下!”人群之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喊了一声,顿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城门之外的官道,脸上表情各异,但,大多数,还是比较兴奋与好奇的。
当先一骑,战马踏雪,气势昂扬,纯白胜雪的毛发没有一丝杂色,尤其那股踏遍大漠飞沙,纵横雪域冰原,驰骋旷野无垠的恣意张扬之气,竟不亚于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踏雪看着眼前的众人,高高的扬起了头,趾高气扬的嘶鸣了一声,那一双炯炯有神的马眼睛,状似看了轩辕逸一眼,然后,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哼哼。
被踏雪一声冷哼,轩辕逸的脸色瞬间大变,眼底的阴郁深重,浓厚,连这艳阳高照的九天明日都驱散不了他心底的阴暗。
“一只畜生,也敢嚣张,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数日来,心中久积的怨念无处可发,越积越深,加之昨夜满怀信心的以为可以置轩辕澈于死地,结果,却是功亏一篑,赔上了近千名龙影卫!这口恶气,然后咽得下?此刻,又被一匹马给鄙视了,便再也压抑不住这如火山般爆发的怒气。
轩辕逸一语落地,四周的空气之中,蓦然喷涌出一股强大的杀气!
轩辕澈身后,那五千飞鹰精骑均是满脸杀气的看着轩辕逸,那凛冽肃杀的眼神,如雄鹰,似苍狼,带着金戈铁马的铁血杀气,直逼霄汉!
杀气,强大,且如有实质般,压迫着众人的呼吸,轩辕逸面色微变,眼底,划过一丝迟疑之色,而他身后的一众朝臣们,有些人,额头之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薄汗,毕竟是养尊处优的文官,没有见过这过惯了刀尖饮血生活的铁血之师!
倒是轩辕澈,美若夭邪的俊脸之上依旧是一幅波澜不兴的神情,性感慵懒的薄唇微微上扬着,弯起一抹魅惑众生的邪魅轻笑,凤眸邪肆幽深,漫不经心的看着轩辕逸,似笑非笑,明明是那般随意的姿态,周身却萦绕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无上威仪之气,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轩辕逸握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视线,却是如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轩辕澈,恨不得,在他身上刨出几个窟窿来!
“太子殿下,这是脑残呢?还是眼瞎呢?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吧?连狗与马都分不清了么?”邪魅慵懒的嗓音缓缓响起,音色低沉如魅,语气,也甚是漫不经心,倒像是别人在闲话家常一般,尤其,他美若夭邪的俊脸之上还挂着几分邪肆慵懒的轻笑,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他是在与太子兄弟寒暄。
只不过,那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话中毫不掩饰的嘲弄与不屑,让轩辕逸身后的一众官员们俱是一惊,纷纷侧目看向轩辕澈,眼底,隐着太多的不满,却碍于那万千将士散发出的强大杀气,而敢怒不敢言。
“轩辕澈!你什么意思?”轩辕逸的脸色狠狠一变,死死盯着轩辕澈的眼神,愈发的阴郁幽暗,阴冷的咆哮声中,压抑着明显的怒火。
“看来,真的是脑残啊!本王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都听不懂么?”对于轩辕逸那杀人般的眼神与滔天而起的怒火,轩辕澈一幅视而不见的样子,邪眉轻挑,不以为意的开口,声线慵懒,无尽嘲讽,随即,也不理会轩辕逸那几欲抓狂的怒火,低头看向慕云希,轻笑着开口,“希儿,我是不是应该再说得清楚一点啊?”
“你……”轩辕逸怒火狂飙,双眼喷火的怒视着轩辕澈,然,轩辕澈却是眸光专注的看着慕云希,如同一个勤学好问的少年般,在寻求着答案一般。
“轩辕澈!你不要……”轩辕逸怒喝出声,这种当众被人无视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然,轩辕逸的怒喝声还没有吼完,便被一道清凉如秋水的嗓音打断。
“太子若是分辨不出狗与马的区别,看看你自己,再看看踏雪,自然就知道了!”声线清冷,音色空灵,如秋水,似烟月,漫不经心的语气,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那出口的话,却如一道惊雷,平地响起,炸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轩辕逸的身后,齐齐的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那些个文官们,面色狠狠的变了变,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慕云希的方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诧与不可思议,还夹杂着丝丝怒气,一介丑女,竟然如此嚣张!果然,在深山老林中长大的,与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就是没法比!
但,他们看向慕云希的视线,来不及停留,便被轩辕澈一记冷眼冻结!
那双邪肆幽深的凤眸之中,杀气漫天,只一眼,就让人心胆巨寒!
而他们,自然也不敢去看轩辕逸的脸色,只得低头猛蹬地面!
轩辕逸隐在黄金面具之下的脸,几乎已经扭曲狰狞的不成样子,握着缰绳的手,几乎把那缰绳都揉进了掌心去。
狗和马的区别?他与踏雪?
轩辕逸身后,五百御前侍卫均是满脸愤慨之色的看着慕云希,一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只待轩辕逸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刁钻无礼的女子!
至于远处的百姓,一个个表情精彩至极,正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万千飞鹰精骑,此刻,一个个,满脸崇拜之色的看着慕云希,神情激动。那眼中的崇敬与膜拜之意,仿佛,慕云希在他们眼中,心中,都是神灵一般的存在!
他们家主子被这人面兽心的狗太子欺压了这么些年,少年时期,他们还没有追随主子,也不知道主子被欺压成什么样,但是,想来一定很惨很惨!
尤记得,初见主子之时,那个瘦弱苍白的少年,曾让他们一度怀疑他的能力!可是,七年的相处,他们深信不疑,自己没有跟错主子!七年的死生与共,他们之间,早已不再是淡村的将军与士兵的关系,而是一种,可以交付于生死信任的关系!
所以,他们的心中,都恨不得将这个狗太子给踩个稀巴烂!
“乖乖!看不出来,漂亮姐姐说话真是够狠!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不见血么?”风萧萧挤在将士们中间,肩膀上背着那个大麻袋,满脸的惊奇之色,双眼放光,目露崇拜的看着慕云希,唏嘘不已的开口。
她骂人的话,向来都是很直接!其实,她不太喜欢骂人,一般,话还没有骂出去,脚和刀就已经出去了!
“嘻嘻嘻……狗与马?太子与踏雪?哇哈哈哈……太子还不如踏雪呢!”依依一手捧着下巴,眨着一双湖水般灵动的眸子,眸光一直在轩辕逸和踏雪之间来回打着转,一幅认真且专注的模样,思考了良久之后,蓦然爆发出一阵奸笑声,虽然她是用一只手在挡着,可是,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咳咳……委婉点!太子殿下尊贵无比,怎么能和踏雪相提并论呢!”闻言,站在依依身边的飞鹰,满脸一本正经之色的开口说道,一幅语重心长的口吻,仿佛,大人在教导着无邪的少年一般。
“恩恩!飞鹰大哥教训的极是!太子哪里能和踏雪相提并论呢!”那态度,叫一个好哇!真是一个乐于学习且勤于接受教诲的好孩纸!
“太子与狗?呃……不对!是狗与太子?好像也不对……那是什么……哎呀不想了!反正,太子就是狗,准没错了!”风萧萧单手扛着麻袋,腾出一只手来揉着太阳穴,一幅苦思冥想而不得解的困惑模样,明明是在自言自语,只不过,那声音,却是大的出奇,估计,几里开外,都听得到!
“噗——咳咳……”风萧萧豪言壮语刚刚落地,身边,便传来无数道压抑着的闷笑声。
万千飞鹰精骑,一个个面容扭曲,嘴角抽搐眼角僵硬,肩膀一抽一抽的,比抽风还厉害!只不过,碍于他们飞鹰精骑的严明军纪,不得不拼命的忍着罢了!
天哪!这女土匪姑娘,那堪称绝迹江湖已久的狮吼神功,真是一鸣惊人啊!自言自语都能整出地动山摇之势来!不愧是干土匪这一行的!
“笑什么笑?淡定!没看到过狗吗?呃……不对!没见过太子殿下么?”听着身后传来的闷笑声,轩辕澈微微皱了皱眉,美若夭邪的脸上划过几许责备之色,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憋笑憋到脸抽筋的将士们,低喝道。
绝对是一本正经的语气,绝对是严肃且认真的表情!
“咳咳……见过太子殿下,没见过狗……”一群诚实的孩纸啊!轩辕澈斥责的话刚刚落下,他们便满脸认真之色的想了想,然后,甚是认真的回道。
“够了!都给本太子住口!谁再多言一句话,满门抄斩!”一声咆哮响彻天地,震得整条街上的瓦片都在瑟瑟发抖,此刻的轩辕逸,宛若一只……呃……一只炸了毛的狗!看到谁,都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那一双阴郁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恨不能将所有人都烧为灰烬才甘心!
那般神态,几欲癫狂!恐怕,此时的轩辕逸,若是再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刺激,都会瞬间失控,理智奔溃!
“太子殿下息怒!怒极伤身,且会失去理智!”蓦然,一道低冷阴凉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随即,一只冰冷的手贴上了轩辕逸的后心,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内息,缓缓的注入他的体内,缓解着那几欲暴走奔溃的理智。
轩辕逸眼底几近癫狂的怒火,缓缓的平息了下来,那剧烈起伏着的胸口,也微微缓和了许多,握着缰绳的手,握紧,又松开,似在极力克制着体内狂涌着的滔天怒焰。
“慕云希!你不要太嚣张!一介丑女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太子面前放肆?身为女子不好好呆在家中相夫教子,还四处抛头露面,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好歹也是个尚书府的不受宠小姐,真是给尚书府丢脸!”轩辕逸深吸一口气,看向慕云希,语气几近恶毒的开口,眼底的怒焰被刻骨的怨毒与阴冷替代,面具下的那张脸,交织着怒火,恨意,恶毒,疯狂的扭曲着。
轩辕澈脸色未变,眼底,却是骤然划过一道凌厉冰寒的杀气,冰冻三尺的寒意,毁天灭地的杀机,冰箭一般射向轩辕逸,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强大的内息在掌心凝聚。
丑女么?那他,就让天下人看一看,尊贵的太子殿下,生的是何等模样。
“嗖——”只是,轩辕澈还未及出手,耳边,蓦然刮过一股怪风,飓风之速,骤雨之威!
众人皆是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丫的骂谁是丑女呢?你这只疯狗不好好待在笼子里还敢出来乱咬人?以为戴着个黄金面具你就金贵了么?一只嘴贱脑残眼瞎色盲的癞皮狗!丫的再敢乱咬人,爷爷一刀宰了你!贱狗!”一阵地动山摇的咆哮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隐隐晃动着,狮吼神功,亦不过如此了!
风萧萧一手背着麻袋,一手指着轩辕逸的鼻子,破口大骂。
静!四周,人群万千,气氛,却是诡异的安静!
凝在掌心的内息缓缓散去,轩辕澈饶有兴致的眨了眨眼睛,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戏谑玩味的轻笑,瞬间发现,这个女土匪,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慕云希一直作壁上观,淡雅宁静的容颜之上,始终是一片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眼底,微微闪烁着点点清冷的波光。
尚书府么?呵呵……
“哇!骂的真过瘾!不过,爷爷?她她不是应该自称奶奶吗?”依依满脸兴奋之色的看着一幅匪气冲天的风萧萧,娇俏可人的小脸之上满是戏谑之色。
“呃……可能,是爷爷听起来比较响亮些吧!”听到依依的问题,飞鹰微微皱眉想了想,很是认真的回道。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你这个来历不明的贱丫头!竟敢这样骂本太子!来人把她给本太子五马分……”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轩辕逸怒发冲冠的咆哮声。
只是,最后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觉一阵劲风直逼脸上而来,轩辕逸下意识的躲开,但,还是晚了一步。
“咣当——”一声脆响,黄金面具直直滑落在地。
轩辕逸的身体瞬间僵硬,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不见,脑中,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一片空白。
“嘶——”四周,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妈呀!还是一只丑到令人作呕的贱狗!真是……呀!还有暗鬼?”风萧萧离得最近,看得最是清楚,轩辕逸那张脸,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只不过,她却是满脸的兴奋之色,大叫出声。
一道劲风自空气之中袭来,直逼风萧萧。
风萧萧眼神一厉,反手挥出一掌。
这番画面看起来,倒像是风萧萧一个人在练武,与空气过招!
慕云希与轩辕澈对视了一眼,清冷空灵的眼眸之中划过几许清浅的波澜。
明媚的阳光之下,她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泛着暗红色的光影。
“萧萧退下!”清冷空灵的嗓音缓缓响起,与此同时,几道银光如流星出世般破空而去,直指阳光之下那浅淡模糊的暗红色影子。
“遵命!”闻言,风萧萧先是一愣,随即,灵秀无双的脸上骤然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连番挥出三掌两脚之后,一个旋身,身影如旋风一般刮了回来。
银针过处,那暗红色的影子微微虚晃了一下,瞬间隐忌于轩辕逸身后那五百御前侍卫之中,被金光所掩盖。
短暂的混乱过后,轩辕逸蓦然惊醒过来,低头看向不知何时被人捡起放到马鞍上的黄金面具,脸色再次狠狠的变了变,恨恨的伸手拿起戴上。
“今日之事,谁敢多言半个字,诛灭九族!”轩辕逸目光阴狠,缓缓的扭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一众官员,以及远处的百姓们,狠声威胁道。
“唰唰唰——”轩辕逸一语落地,身后的玄武城大小官员们,瞬间跪了一地,一个个战战兢兢,且又信誓旦旦的开口道,“臣等什么都没有看到……臣等什么都不知道……”
“哼!”算你们识相!轩辕逸冷哼一声,再次转过头去,目光阴鸷的看向慕云希等人,尤其是,在看到满脸笑靥如花站在慕云希身后的风萧萧时,一瞬间,眼底燃起的疯狂怒火,恨不得将风萧萧给化为灰烬。
不经意间,瞥见风萧萧肩膀上背着的那个麻袋,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血影卫说的话。
“轩辕澈,本太子乃是奉父皇之命,前来迎接华城主与华小姐,他们现在何处呀?”轩辕逸阴沉着嗓音开口,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眼神,故作疑惑的在万千飞鹰精骑之中扫了一圈,在掠过那两口棺材之时,微微闪烁了几下。
“只是迎接金陵城主么?两位皇妹,都不要了?”闻言,轩辕澈缓缓勾唇,魅惑一笑,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轩辕澈!你什么意思?两位皇妹当然是要一并带回,他们人在何处?速速交出来!”那低沉慵懒的嗓音之中,带着明显的嘲讽玩味之意,是在暗讽他,只顾着解救美人和老丈人,不管亲妹的死活吗?
好吧!这明显的就是轩辕逸自己心中有鬼!
“啧啧!这华城主和华小姐,还真是祖上积德啊,能劳太子如此上心,死了也该偷笑了!”低沉魅惑的嗓音,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说话间,邪肆幽深的凤眸若有似无的掠过那两口黑森森的棺材。
皇帝心中打的主意,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轩辕逸千里迢迢的跑来玄武城迎接华梦君,这份殷勤,啧啧!还真是让人感动啊!太子殿下亲自不远千里相迎,简直比人家迎亲的还有诚意!
“轩辕澈你说话主意点!华城主福寿安康,说什么死?他们人在何处?”虽然知道他们就在棺材和麻袋里,可是,轩辕澈不交人,他也没有办法强抢,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催促。
“太子殿下真是比迎亲的新郎还要着急,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心中的美人?只是,见了之后,不要失望才是!”看着轩辕逸那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轩辕澈不由得心中暗笑,不知道,轩辕逸知道了华梦君与慕承风之间的丑事之后,还会不会如此的迫不及待呢?真是,期待啊!
“轩辕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轩辕逸脸色微变,双眼死死的盯着轩辕澈,沉声开口问道,只觉得,他这话,像是含沙射影,别有深意。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没什么意思,既然你千里迢迢来迎亲,本王岂会不成人之美?”性感慵懒的薄唇,止不住的上扬,唇边勾着一抹倾倒众生的邪肆轻笑,轩辕澈漫不经心的开口,一幅很好说话的样子。
“什么迎亲!你不要胡说八道!”只不过,那刻意加重的‘迎亲’二字,听在轩辕逸的耳中,只觉得讽刺的很!虽然,他说的也不假,自己的确是冲着华梦君来的,但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毕竟,龙蛇混杂,难免会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从中破坏。
对于轩辕逸的怒喝,轩辕澈置若罔闻,邪肆幽深的凤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风萧萧肩膀上背着的麻袋,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划过眼底,轩辕澈忽然开口,轻声笑道。
“不过,这迎亲也只是迎新娘,其他人,就免了!尤其,是那些个野草绿叶的,可不能一起被迎娶!那可就,乱套了!呵呵……”还真是超级期待那乱套的画面呢!
轩辕逸眉头紧皱,双眼带着无尽探究之色的死死盯住轩辕澈,这个轩辕澈,在搞什么搞?什么野草绿叶?怎么听起来,有种淡淡的阴谋的味道?
未等轩辕逸想明白,便听到四周响起一阵唏嘘哗然之声。蓦然唤回轩辕逸飘远的思绪,抬头看向众人目光所指的方向,脸色,狠狠一变,眼底,瞬间阴云密布,阴霾的没有一丝光亮。
原来,在他沉思之际,轩辕澈已经命风萧萧将麻袋打开。
一个衣衫凌乱不堪的男人,被从麻袋中提了出来!
散乱的发丝,额头之上,还残留着细密的汗珠,想来之前,定是一路颠簸,很是辛苦!
敞开的衣领,裸露在外的胸膛之上,遍布着一道道的抓痕!让人忍不住的,想入非非!
松松垮垮的腰带,一看便知是仓促系上的……
麻袋之中,别人不知,他还是清楚地!麻袋里是华梦君,可是,这个男人,也是从麻袋中爬出来的!那也就是说,这一路之上,他都是与华梦君呆在一起?待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一路颠沛流离,一路……
“啪——”一声脆响,轩辕逸手中的缰绳竟然被他生生扯断。
“太子前来迎接华小姐,这片野草,本王就帮你清理了!风萧萧,把华小姐给太子殿下吧!”看着轩辕逸周身狂飙的怒气,轩辕澈勾唇一笑,邪肆幽深的凤眸之中,星光潋滟,明烨炫目。
不错不错!现在,整个玄武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一心记挂着的美人,和一颗野草在麻袋中,共处了一路,一路之上,做了些什么,就让他们猜去吧!不过,看看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应该也不难猜出吧?
至少,看着轩辕逸的反应,他是猜出了!呵呵……这就够了!
“太子殿下,你的如花似玉的华美人,给!好好欣赏哈!”听到轩辕澈的吩咐,风萧萧先是抬起一脚,将慕承风给踢到了一边去,然后,一手提起麻袋,利索的系好绳子,几个大踏步,走到了轩辕逸的身前七步之遥,将手一扬,麻袋轻飘飘的朝着轩辕逸的怀中飞了出去。
“啊——”麻袋之中,瞬间响起一阵女子的惊呼声。
轩辕逸脸色阴沉,眼神幽冷,紧握着双手,看着那凌空飞来的麻袋,久久没有伸手去接。
眼看着麻袋就要越过轩辕逸飞向远处,空中飘来一道凌厉劲风,卷着那个麻袋,直直的落在了轩辕逸的怀中!
轩辕逸看着这突然落在怀中的麻袋,有种想要一掌将它挥出去的冲动,却又不得不克制住。
他怀里抱着的不是华梦君,而是整个金陵城的财富!是稳固他太子之位的保证!对!太子之位,以及皇位!这是他顺利登基的后盾,不能扔了!要扔也是以后扔!
轩辕逸不断地给自己催眠,努力的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软玉温香在怀,太子可要慢慢享受!本王,就不奉陪了!”饶有兴致的欣赏了轩辕逸半晌,轩辕澈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心情极好的开口轻笑道。
随即,领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自轩辕逸等人的身边绕了过去。
轩辕逸身后那五百御前侍卫,虽然有心想要上前阻止,可是,被那万千飞鹰精骑苍狼雄鹰般的杀人目光一瞪,瞬间偃旗息鼓。
他们只有五百人,敌人十倍于己,不可硬碰!
于是乎,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招摇过市,留给他们一群潇洒又嚣张的背影。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玄武城,东门。
这里,阵仗同样不属于北门,甚至,比北门,轩辕逸迎接华梦君的阵仗还要盛大。
一众礼部官员,加上随从,侍卫,等,不下千人!
为首之人,一袭飘秀风月的蓝衫,恍若长空之下招摇过境的一缕清风,吹过人间明媚绮丽的江南时光,吹散世间无数阴霾晦暗。
尤其,他手中那把占尽风流的折扇,摇出了一世优雅。
钟灵俊秀的脸上,浮着几分优雅迷人的浅浅笑,丹凤眼中,眸光轻暖,潋滟生辉,看着前方畅通无阻的官道。
蓦然,一阵飞扬的马蹄声夹杂着隐隐约约的车辙之声,缓缓传来。
风轻身后,一众礼部官员,瞬间又低头审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仪表,再次理了理已经整洁到没有一丝褶皱的官服。
不多时,便看到那飘扬在风中的酒旗之上,一匹霸道狂傲的雪狼,仰头傲视苍穹,天边一轮孤月,华光万丈,依稀之间,仿佛可以听到,那雪狼望月之时,发出的凛冽狼嚎!
单是看着那旗帜之上绘制的雪狼,就让人,油然从心底生出无尽的敬畏之意来。那威慑的效果,竟丝毫不输于一匹真实的雪狼!
清一色的玄黑战马,高大,威仪,狂狞,那是,闻名天下的漠北神驹!只有漠北王军才可享有的坐骑!
王军开道,旗帜飞扬。
礼部官员垫后,仪仗万千。
中央,是一辆垂着黑色帘幕的马车,倾城的日光之下,尤可清晰看到,那帘幕之上,以银色丝线绘制着的古老祥云图腾,以及,那祥云之中,凌风振翅的银色凰鸟!
不是极致奢华,却透着一股神秘悠扬的仙灵古刹的气息,无上威仪,神明之尊!
马车旁边,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劲装女子,飞扬的眉,邪肆的凤眸,唇边恣意不羁的笑,像是草原上自由不羁的鹰!
风轻摇着折扇的动作微微一顿,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那个端坐玄黑战马之上的女子,眼底,划过几分明显的惊疑之色。
此人,他绝对是第一次见,可是,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样的强烈!
仿佛感知到风轻的视线,那端坐战马之上的女子,忽然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不其然的,迎上风轻略带审视与惊疑的目光,洒脱一笑,挑了挑眉,算是打了招呼。
风轻微微一愣,回之一笑,心中暗道,好一个恣意飞扬,英气逼人的女子!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也就是如此了!
“风轻代表我朝皇帝,特在此恭迎漠北帝国尊敬的贵客,拜会倾国公主,拜会梵音大祭司!”风轻轻轻一拂衣袖,面上挂着合宜笑容,缓缓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邦交之礼,身后,近千官员与侍卫,也是同时弯腰行礼。
“客气了。”一道飘渺如风的嗓音,带着雪落寒潭,玉碎空濛的凉意缓缓响起,仿佛隔着万水千山而来,穿越了渺远的时空,几许恍惚,几许悠远。
风轻微微一怔,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那帘幕低垂的马车,眼底,不明之光一闪而过。
“公子世无双,年少且逍遥,一把折扇这么一摇,摇过了盛世百年繁华!南朝左相风公子,果然是器宇不凡,风姿滟绝!”恰此时,前方传来一道恣意飞扬的女音,音色如风烟,似层云,洒脱不羁。
声音之中,带着满满的笑意,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恣意邪魅。
风轻闻言,又是一愣,眼底,划过几分波澜,缓缓抬头,看向那个出口大肆夸赞他的女子!
他这是被人当众‘调戏’了么?这个异国公主,说话还真是直接大胆!如此不拘小节,倒真不愧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女子!如此英姿飒爽,恣意洒脱,实非南朝女子可比!
“久仰倾国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须眉,如此风姿,世间男子见了公主,都该汗颜了!”风轻优雅浅笑,丹凤眼中流光潋滟,笑意弥漫,如沐春风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缓缓响起。
谦谦君子,儒雅谦和。
“哦?这么说来,风公子是在汗颜了?”闻言,夜无忧挑了挑眉邪肆飞扬的眉,恣意轻笑,如此反问。
呃……风轻闻言,微微一顿,有些无语。
他这是在夸她好不好?一般的人,听到了这样恭维的话,不是都应该谦虚礼让一番的么?怎么,这人却要拉他下水?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然,心中虽然这样腹诽着,面上却是挂着优雅合宜的浅笑,缓声开口道:
“倾国公主之风姿卓绝,实非风轻可比,汗颜!汗颜!”是的!真是汗颜哦!怎会有你这样不知谦虚低调的女子哦!
“风公子也不差的,放眼南朝风公子惊才绝艳,叱咤朝堂,如此年少有为,实在无需汗颜!”听闻风轻之言,夜无忧瞬间满脸恣意飞扬的轻笑,很是‘善解人意’的出言,宽慰于他。
噗……
风轻闻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血溅当场!
这,怎么会有这般奇葩的人?难道,她就听不出来他是在自谦么?
是她太单纯了不会拐弯抹角?还是,直来直去本就是他们北朝儿女的本色?
好吧!相交之下。南朝之人,的确是心思细腻,婉约了不少!
“多谢公主宽慰,风轻感激不尽!公主远道而来,舟车劳碌,还请移驾驿馆,稍作歇息之后,出发燕京!”心思感叹之余,风轻又是一礼,缓缓开口说道。
“好说好说!风公子,带路吧!”闻言,夜无忧随意的挥了挥手,轻笑着开口说道,动作虽然随意不拘小节,可是,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反而,那是一种不拘泥于俗礼恣意飞扬,只会让,见惯了俗世繁文缛节的人,耳目一新,心明神朗。
与此同时,朱雀城,西门。
二皇子,一身盛装华服,端坐御马之上,身后,是随行的一众礼部官员,以及,数千名皇室铁骑,声势浩大,仪仗万千。
难得的是,九皇子也来了,他就坐在轩辕辰的身边,却不似轩辕辰的稳重,沉着。
一张阳光可爱的娃娃脸上,满是新奇兴奋之色,不时地东张西望着。
“二哥,表哥什么时候才到啊?咱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些呀?”轩辕祁睿伸出五指山,在轩辕辰的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急色的问道。
“耐心等候!”轩辕辰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缓缓伸出手,拍掉眼前那只晃悠个不停的爪子,声音淡静的开口道。
“哦……”见状,轩辕祁睿很是不满的撇了撇嘴,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怏怏的开口道。
忍不住在暗地里做了个鬼脸。
二哥就喜欢装深沉!明明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嘛!明明是二十四岁的年轻人,非得搞得像是四十二岁的中年人一样!
轩辕祁睿正暗自腹诽间,蓦然听到城外传来一阵车辙辘辘之声。
“来了吗?来了吗?”瞬间满脸的兴奋之色,高高的扬起头,伸长了脖子张望。
城外官道之上,一队气势威仪的车马正缓缓行来,声势,比二皇子的迎接仪队要盛大的多。
皇廷禁卫军开道,礼部使节随后,再往后,是三辆极致豪华的马车!
最前面的一辆,金色的帘幕,豪华而富丽,最重要,金色可是皇室特属专用的颜色!不难猜出,马车主人的身份!
随后一辆,是纯白之色帘幕,远远望去,像是冰原雪地,只是,帘幕之上,还用深蓝色的丝线绣着浩如烟海的幽兰烟罗,魔魅之花,盛开在冰雪之境,极致魔魅,却又极致圣洁,极致蛊惑,却又如玉冰清,那,是一种怎样的妖娆与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