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六点半,吃饱喝足,一干人等收拾完桌子之后便都离开了。
八神凛和顾晓小一人一僵跟着墨漪竹回隔壁别墅收拾她们自己的行李。
欧阳明日兄妹则跟着心丧若死的丁一走了。
他们还要转个场,陪莫名其妙没了明年奖金的丁一再喝一杯。
张落羽带着洗漱完毕的姐姐回到卧室,帮她『插』好耳机放好曲子,便起身离开了。
他要去找哥们王仁川谈谈心。
秋日的夜晚已有些微寒,他搓搓手,拨通了王仁川的电话。
响了两声,那边接通了:“老张!你回来啦?”
“你在哪儿呢。”张落羽左右打量片刻,他小电驴刚充上电,打车他又舍不得,干脆直接让那小子来接自己算了。
“我在家啊!你说让我在家待着,我就一步都没出去过!”王仁川的声音颇为自豪,“现在我正缩在被窝里补番呢!”
“少bb,麻溜的来接我。”张落羽没好气道。
“o特么k!”王仁川挂掉电话,尔后他马上又打了回来,“话说今天单号还是双号?”
“自己看去!”张落羽点上一支红塔山,“还有,来溪山半谷接我,我搬这边儿住了。”
“妥妥哒!主要是后半年洛城限行单双号,我得开辆今天不限号的车过去。你说这破三线城市限个『毛』线行啊!”
“没有车还真是抱歉了!”张落羽又骂了一句,挂掉电话。
十五分钟后,一辆宝石蓝『色』的宝马m4停在别墅区大门口,他闪了两下车灯,张落羽走过去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你还真搬这儿来了!”主驾驶位置一个理着美式油头的帅气青年笑了,“那破地方送外卖的小哥那么多,我一眼就看出来老张你定非池中之物!”
张落羽挑眉:“哦?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长得帅!”王仁川竖起大拇指,“不是所有虫子都能变成蝴蝶的,因为有的是他娘的蛆!
话说老张你傍上哪个富婆了?说出来听听,指不定我认识她儿子呢。
不过你得做好准备,无论是刷刷乐钢丝球还是烧烧乐,我怕你都承受不来。”
“滚犊子!”张落羽给了他一肘,“我现在是国家公务员!这地方是员工宿舍!别废话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得跟谈个很重要的事情。”
“那去洛河边儿吧,咱俩当初凌晨送完外卖经常去的那地儿。”王仁川叹了口气,“我正好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你坏水儿多,帮我想想办法也好。”
张落羽撇撇嘴,懒得搭理他。
时至晚上下班高峰,路上巨堵无比,俩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完平时半小时的路程来到西苑桥边的洛枫公园。
停好车,俩人下到洛河边之后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一个身穿廉价西装的年轻人正苦闷地抽着烟。
“兄弟,你怎么了?”王仁川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见人就自来熟得上去搭话。
“发愁。”那人看了两人一眼,无奈笑了笑,“我是四儿子卖车的,嘿!还真特么是给人当儿子的!”
他大概是把心事压在心里挺久了,直接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的心事不会告诉身边熟悉的人,但是遇到陌生人,说不定反而会倾诉给他们。
“今天一对儿情侣,不,是两个智障来买车,我跟他们谈了一下午终于谈好了细节,然后他们俩付款的时候拿出了三张麻将的‘八万’说用这个付,他俩说自己是拍x音的,呵呵......我们做销售的就不是人吗?连点儿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之后我打了他俩一顿,然后就被开除了。”
他苦笑:“我一个月还有两千块的房贷要还,唉......”
“你现在存款多少。”一直嘻嘻哈哈听着的王仁川忽然开口。
“三千多点儿。”
“那你还笑得出来?”
那兄弟笑了:“因为我没有办法,哭丧着脸天上也不会掉馅饼。既然如此,何不多笑笑?说不定明天就会有好事发生。”
张落羽拍拍他肩膀:“生活不易,咱们只是想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他看到了,这兄弟身上有一丝黑『色』烟雾缠绕,根据在总部听到的说法,这大概就是沉沦入魔的前兆。
他坐到这人身边,手背到背后夹克下『摸』到了消防斧的斧柄。
旁边王仁川掏出烟各递给两人一支,尔后道:“我有个馅饼,不知你愿不愿意吃。”
“请讲吧。”那兄弟笑容愈发平静,“反正我也已经走投无路了。”
张落羽微微皱眉,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杀意从这兄弟身上冒出,目标正是眼前的王仁川。
王仁川却浑然不觉:“你做了几年销售?”
“三年,本来下个月我就晋升小主管了的......”
“嗯。”王仁川弹掉烟蒂上的烟灰,“我有个朋友也是开四儿子店的,不过他店太多管不过来,现在正有家店缺个店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顿了顿,他提醒道:“先说好,我的面子也只能让他给你个面试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还要看你自己的水平。
怎么样,有兴趣没。”
那青年愣住了,尔后『露』出狂喜的表情猛地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他站起身想要握手,尔后顿了顿,右手在自己的廉价西装上擦了擦之后再伸出去:“谢谢您!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王仁川跟他握了握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这只是给你个直接面试经理的机会,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有信心!”那青年身上的颓废消散,脸上重新浮起热情的微笑。
“嗯,加个微信吧,我把地址跟联系方式给你。”
五分钟后,两人注视着青年远去的背影,他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了。
张落羽注意到了,他身上的黑气慢慢变淡,最终消散于无形。
他放开了抓在斧柄上的手。
“老王,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王仁川深吸了一口气,尔后丢掉烟蒂踩灭,“不过他胸口别着被去掉的小胸卡我知道。”
他回过头,叹了口气:“那家店是我家公司下面的经销商开的。”
顿了顿,他悠悠道:“我家说白了还得继续剥削人家,但好歹自己吃肉也得给人家留口汤渣喝吧。”
他目视那人背影,眼神古井无波,尔后『露』出一个很难形容的嘲讽微笑:“就当是让我自己好受一点的心里安慰吧。”
“嗯。”张落羽默默叹了口气。
他看得出来,那青年已经认出了王仁川的身份,甚至......他刚才还想杀掉王仁川。
可就是这么一个工作机会便让他放弃了想法,也成功阻止他坠入深渊。
妖、魔、鬼、怪?
呵,原来都是被人『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