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啸不置可否,沉吟道:“我们此番来晋阳县,只是奉老先生的命令,他差我们来寻白磨镇的一名叫白悟的郎中,再无其他,如今,却莫名遭到数名不明身份的人的跟踪,我实在想不出这几人为何要这么做,难道……难道这件事很重大吗?”
许啸再看白悟。
白悟忙摇头道:“我只是个郎中,平时活动半径也就限于白磨镇周围的乡村,再远点的地方都没去过,至于你们所说的老先生……”白悟苦笑,“我……特么都不知是谁?”
众人都不说话了。
许久,许啸轻笑起来:“你不知老先生不要紧,关键是老先生很惦念你!”
陶百川松了一口气,赶紧说:“这件事大家也不要纠结了,既然对方没有恶意,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要不,我再去把那几位姑娘叫上来?”
许啸决然道:“不了,我们几位先回驿馆,范县令你们继续,明早醒来后我们自行离去,诸位就不必相送了。”
说完套上铠甲,一挥手,几人簇拥着白悟匆匆离开了杏花楼。
一路无话,回到驿馆,许啸叫住白悟,压低声音说:“白郎中,还得委屈你一下,今晚你就跟我一起睡,我怕出意外。”
白悟点头,想了想补充一句:“那我去和荷花打个招呼,她说过要一直等我回来,我怕她会挂念。”
许啸意味深长笑了一下。
向掌柜打听了李荷花的房间,白悟直奔三楼,尽管已是子夜时分,房间依旧亮着灯,透过朦朦胧胧的窗纸,依稀看到灯下坐了一人,白悟抬手敲门,边敲边说:“是我,白悟。”
“白哥你回来了!”李荷花的声音充满惊喜。
门一开,李荷花一把将白悟拦腰抱起,艰难移向床边,嘴里喃喃低语:“我要睡你……”
此时的白悟已不是原来的白悟,绝大部分占据的是前世白悟的性情,涌上的第一念头竟然是害怕,害怕这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会把他吃了,于是一边挣脱一边急道:“荷花,你干嘛……”
“我要睡你!”荷花又重复了一句。
白悟已彻底被恐惧湮没。
“门没关呢,你就不怕外人看了笑话?”
荷花二话不说,远远地将白悟重重扔到床上,返身关上房门,旋即扑了上来。
白悟被摔得很重,浑身酸疼,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荷花骑在他身上,手忙脚乱开始解他的衣服。
“荷花,你听我说……”
“噗!”上衣上一颗纽扣被扯飞。
“荷花,你听我说……”
荷花把炽热的嘴唇凑了上来,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对方如此主动,是前世的白悟万万不能适应的……白悟一颗心渐渐绝望,干脆不再挣扎,抱着必死的决心,任凭对方处置。
这一停顿,荷花反而不知所措起来,衣服解了一半,便愣住了,怔怔看白悟,狐疑道:“白哥,你好像不愿意?”
“不是……”
说的的确是实话。
只是他真的不习惯这种活由女方唱主角,这反而会显得他很无能的样子。
“那是……你嫌弃我了?”
“不是……”白悟急切需要寻找一个理由,“我觉得这种事情总需要一个过程酝酿酝酿,你也……你也太直接了,我好像有压力啊……”
荷花明显听懂了这句话,手顿时轻柔起来,缓缓去解白悟的裤腰带。
白悟一把捂住,略带苛责道:“你怎么这么急啊?像是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
话才说出口,荷花忽然悲从中来,带着一丝伤感:“那张木匠就是一废物……我……我……”她把嘴贴在白悟的耳边,羞羞轻语:“我李荷花还是个女儿身呢……”
白悟大惊,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洪荒之力,从床上一跃而起,错愕地看着李荷花。
凭前世的经验,这样的女人碰不得,只要一碰上,将是一辈子的代价。
“白哥……你不高兴了?”李荷花不解地问白悟。
“才不是啊,既然这样,我……我是想……我俩的第一次一定要郑重啊!”
荷花似懂非懂。
正在此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许啸怒气冲冲喝道:“白郎中,磨叽什么呢,我都困死了,明早还要赶路呢!”
白悟忙整理衣衫,向荷花解释道:“今晚不能和你睡了,我和郡尉大人睡一间房……”
看到荷花一脸疑惑,随即又补充道:“有人要杀我,许将军这是为了保护我!”
义无反顾走出房间,耳边依稀传来李荷花愤怒的埋怨:“张家里那帮混蛋难道追到这里来了?”
……
夜已深,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许啸已鼾声如雷,可白悟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难眠倒不是因为许啸的打呼声,而是白悟的思绪很乱,像是一团乱麻,塞满了整个脑子。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重生至今,也就半天时间不到,接连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反刍。
先是被人捉了奸,绑在了张家里的晒谷场,张姓宗族的族长判他有罪,而且是死罪,就在行刑之际,总以为难逃一死,不曾想意外闯进了三名太原郡的武士,带他逃出生天,可是,几个时辰后,在晋阳县城的杏花楼,却又莫名遭到了几名武者的跟踪……
难道真如许啸所怀疑的那样,这件事与他白悟有关?
这让白悟很快想到了那位神秘的老先生,如果说此番寻他完全是出于公差,打死他白悟他都不信!然而,一个能调动四品郡尉奔赴数百里外为自己办一件私事的人,其权力到底有多高?又高到何种令人咂舌的地步?
这势必带来另一个问题,老先生为什么要寻他?难道他白悟有特别的过人之处?
他白悟只是一个郎中啊,无才无德,甚至连一个乡野村妇都要设法勾引的浪荡之徒!
……
这一夜,白悟几乎没睡沉过,只要眼皮一合上,马上就被噩梦惊醒。
无厘头的梦,尽是一些毛骨悚然的,也是支离破碎的,似乎没有任何内在的逻辑,很多在醒来后都想不起了,唯一清晰的一个,是他梦见自己被捆绑在某处地方,周围人流熙攘,他依稀看到了高耸的古城楼上飘着的一面旌旗,到处是身着胡服的士卒,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分别固定住他的头脚,有位一身铠甲的将军微笑着挥了挥手中的小旗……
他感到剧烈的疼痛。
他被车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