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白悟看到齐茂和几名侍卫挤进圈子,并朝自己而来。
白悟胆气陡增,倏然提高了声音:“可兄弟你看起来相貌堂堂,智商却令人堪忧,难道你就没点逼数,吕蓉小姐如此貌美才高,你有哪点配得上她,是凭你挂在腰上的这把漂亮的宝剑吗?”
荆蓝并不是一个巧舌之人,听到这番话,肺都快要气炸了,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只能吹胡子瞪眼。
当然,白悟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语速很快一鼓作气道:“古话说,猫配猫,狗嫁狗,王八娶乌龟,婚姻讲的是门当户对,你一个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的穷酸钓丝,你拿什么来养活吕小姐,是靠她家丰厚的嫁妆吗?难道,你是想让她一辈子陪你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顿了顿,白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换成一种嘲弄的语气:“要不就是你一直琢磨想当咱们丞相的上门女婿?呵呵,的确,那会省不少事!”
“你放屁!”荆蓝抓住短暂的空隙,终于忍无可忍叱喝一声。
“粗俗,果然是个一介武夫!”白悟神色鄙夷,“看来丞相轻看你是有道理的!”
“姓白的,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丞相是不是把蓉儿许配给你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蓉儿,你来说!”荆蓝把吕蓉拽了过来,“现在你来告诉我,这个男人到底和你什么关系,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白悟跨前一步:“你这人怎么回事,吕小姐已经说了她和你没有可能,这不就是答案吗。”
“滚一边去,既然你和蓉儿毫无瓜葛,这里没你什么事!”
荆蓝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但还在极力忍住。
吕蓉尽管平时颐指气使惯了,但这是一个数百人围观的公开场合,加上年龄不到二十,又有些心虚,整个人已经变得很不自然,脸上一直挂着难为情的红晕,在荆蓝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她一下子变得口吃起来:“他……他是我的老师……”
这个回答白悟很满意,因为,许啸和离宫来的几名侍卫就不远处,他很怕一些不恰当的话会因此传入太后的耳里。
荆蓝陡然看到了希望,惊喜道:“要不,我去跪求丞相,就算跪上几天几夜我也不在乎!”
轮到吕蓉着急:“荆蓝,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真的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爹……我爹……我爹已经把我许给了白大人!”
轰隆一声,荆蓝的脑子炸响了。
最后一丝希望被无情浇灭,他发疯似的向白悟欺身而来。
气势有些怕人,白悟一边后退一边强笑道:“古人说得好,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我与蓉儿小姐性情相投,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铮——”一道剑光,耳里回响剑气刺破空气的声音。
白悟突然觉得头皮一凉。
剑光所过,白悟头上一顶没戴几天的簇新官帽被削飞,落地时在地上滴溜溜滚了几圈。
白悟吓得不轻,不顾脑袋上倾泻而下的长发,一个蹦跳,向齐茂站立处狂奔。
人群中一阵哄笑。
这些看热闹的门客们,多多少少知道持剑的青年乃是和自己一个身份,且是府上前期闹的沸沸扬扬的丞相千金的男朋友,识大体的,胳膊肯定是往里拐的,毫无疑问是在嘲笑白悟。
但也有些起哄不怕事的,希望场面闹得越大越好,而这些人都是一些自命不凡之人,总认为自己的才华与见地并不比荆蓝差,为毛他的命那么好能获得小姐的芳心,所以他们的起哄其实不怀好意。
“荆兄弟,砍他!”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荆公子,你还是个男人吗?”
“快快追上去,痛打落水狗!”
荆蓝岿然站立,冷眼看着白悟慌不择路的狼狈样,心里说不出有多解气,剑尖一扬,佯作不甘罢休的模样,大步逼近而去。
几名白悟带来的侍卫岂能在这个时候再无动于衷?齐茂更是气愤填膺,剑一拔,大喝一声:“保护白大人!”
几名离宫的操起家伙侍卫快速迎向荆蓝。
与此同时,齐茂一把拽住白悟的胳膊,就要将他抢回,白悟瞪他一眼,一甩手,挣脱了他,低声喝道:“去,把我的官帽捡回来!”
这边的侍卫围成一道人墙,将白悟保护住,剑尖一致对外,目光炯炯盯着走来的荆蓝,呈高度警戒状。
“荆蓝,你要干什么!你给我站住!!”
吕大小姐尽管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但此时无法再置身度外,她认为,一切因她而起,也只有她可以制止一切。
疾步追上荆蓝,吕蓉一把拉住了他。
“荆蓝,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了!”
女人但凡看到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就算撕破脸打起来,心情也不会太糟糕,加上一贯的自信,总以为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能摆平一切。
不过,荆蓝不买他的账。
倒不是她在荆蓝的心中好感降低,而是有个男人让他恨得不行!
两人在场中撕扯着,谁都不让步。
白悟掸了掸官帽上的灰尘,不慌不忙戴上,顺带将一小撮不听话的头发捋了捋,塞进官帽之中。
看到身前五六名侍卫严阵以待,白悟的心情开始变得愉悦。
“蓉儿你松手,让他放马过来!切,有剑了不起吗?”
荆蓝本在你来我往的推搡中,怒气被消磨得差不多,闻言又暴跳起来。
轻松挣脱吕蓉后,荆蓝一个箭步,转瞬已近至阵前,剑尖一挑,“哐当”一声,一名侍卫的长剑飞上了天。
电光火石间,他手上的剑像是变着戏法,又连连将另两名侍卫的剑震飞。
“好!”周围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喝彩声。
“好汉,好身手!!”
“哇,漂亮!!”
齐茂面色一凛,毫不犹豫加入进去。
一时间,剑声大作。
没多久,齐茂加上同行的五六名侍卫,悉数倒在地上。
白悟迎着荆蓝怒视的目光,一步一步后退。
他在强迫自己威严起来:“荆蓝,你以下犯上,是要掉脑袋的!
只要你悬崖勒马,本大人不追究你,否则,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
荆蓝的眼里开始迸发出凶光。
大步跨过一名侍卫的身体,荆蓝与白悟只剩数尺之遥。
继续迈步,正要跨过另一人时,他的一条腿突然被一人死死抱住。
“白大人,你赶紧走!奶奶的,这丞相府竟然纵容恶人行凶,难道真是法外之地?”
齐茂把双臂牢牢吊在荆蓝的一条腿上,发出了愤怒的呐喊。
此刻的荆蓝已经失去了理智,反手握住长剑的剑柄,手一翻,“叱”,将手中的剑尖刺进了齐茂的一条腿上。
齐茂发出了一声惨厉的哀叫,但他依旧死不放手。
吕蓉一激灵,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
一个纵身,吕蓉挡在了白悟与荆蓝之间,她此刻已脸色煞白,不再犹豫,抬手朝着荆蓝的脸庞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冒犯上官,持剑伤人,荆蓝,你可知你已是死罪?”
荆蓝凄惨一笑,他已然红了眼,对吕蓉的话充耳不闻,扬起剑,准备对齐茂的另一条大腿刺下去……
“叮——”
横空忽现一道剑光,格挡住了荆蓝手中的剑刃。
俄顷之间,一个人影已冲进了场中。
他一声断喝:“荆蓝,再不收手,我饶你不得!”
发出话的是一名锦袍中年男子,他皱着眉,双目炯炯,手上也拿着剑,此刻已把剑尖顶在荆蓝的咽喉处。
“赵先生……”荆蓝嗫嚅着。
“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赵先生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失望,“白大人是丞相请来的贵客,你不但危及他的性命,还伤他的侍卫,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啊!”
“赵斯铭,你还在磨蹭什么,给我把荆蓝这厮拿下,交给老爷发落!”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人,是丞相府的老管家吕得,他的脸色铁青。
被唤作赵斯铭的中年人稍一迟疑,荆蓝突然一个后仰,躲过了离咽喉数寸的剑尖,接着一个旱地拔葱挣脱了齐茂的束缚,整个人像是发了疯似的,逼向面前不远处的白悟。
他的剑直指白悟的胸膛。
从架势看,他有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白悟大惊失色,躲闪已是不可能,暗呼一声“我命休矣”,白悟闭上了眼睛。
“啊——”耳里传来痛苦的吟叫,熟悉得令白悟诧异万分。
这是吕蓉的声音,白悟陡然睁开双眼。
紧接着,从荆蓝的嘴里发出惊恐的吼叫:“蓉儿……”
吕蓉两只手捂在胸前,指缝间有鲜血汩汩渗出。
“哐当”,长剑从荆蓝手中跌落。
剑尖一抵在荆蓝的脖子上,赵斯铭狂啸道:“来几个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绑起来!”
而吕得已是面如土色,踉踉跄跄扑到吕蓉身边,一边扶着她一边焦急万分大喊:“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来人,快叫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