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孩子的容纳度很高，有时候却不堪一击。
老冯痛彻心扉的叫唤，没有换来圆圆的一丝清醒。
也许是因为先前的病毒在她体内压制得太久，也许因为这次感染的病毒太过强横霸道，让她已经完全丧失意识。
并不像先前的老冯能在丧尸状态下保持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意识，面对圆圆会收敛杀伤力，甚至无意识地保护她。
圆圆狂吼一声，把束缚自己的老冯一把掀开，张合着垂涎的齿牙，冲上去朝他脖子一口咬下去。
“圆圆！！”于慕晴大惊失色。
好在老冯经过强化过后的身体反应十分灵敏，头部一偏，躲过了惊险的一击。
并用手紧紧地压住圆圆的脑袋，让她不能随意啃咬。
“怎么会这样？圆圆！圆圆！你快醒醒，我是爸爸啊！”他神色沉痛，双手微微颤抖。
“没用的，她已经是完全感染状态，病毒入侵大脑，意识构造被破坏，一切凭本能行动，已经无法挽救。”沈盂淡漠地开口，眼眸沉沉，没有了往常的轻率。
“如果不想她被那群人带走成为新型实验体的话，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将她彻底击杀。”冷静而残酷的话语让人一阵心凉。
但他说的却是一个事实。
沈盂独身在豢养奇形丧尸的考核之地待了两年，十分清楚人类一旦承受不住病毒的侵蚀，将会变得如怪物一般。
彻底丧失人性，也不可逆转。
更何况圆圆还只是一个孩子，仅仅依靠体内的‘继任者’血脉无意识地压制病毒到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可能！”老冯愤怒厉斥，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受到那种折磨。
身上蓦然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威力，压迫十足。皮肤表面肉眼可见地泛起如青蛇一般的青筋，手臂暴涨的肌肉显得异常可怕。
他一把将圆圆压制在自己怀里，猛地高跳而起，朝沐白裔方向冲来。
“沐白裔！”
沈翰飞蹙眉，第一时间拉过沐白裔的轮椅朝旁边一躲。
沈盂更是早就从原地避开了。
“老冯……”沈翰飞面无表情。
“沐白裔，帮帮我！”老冯悲哀的语气带着难以遮掩的乞求。
“你一定有办法救圆圆，拜托你，救救她！！！”
“既然你能让感染丧尸病毒的我重新恢复神智，那你一定能救圆圆。”
沐白裔探出头来，平静无波地看了眼他怀里肆意挣扎的圆圆。
她正疯狂地咬着老冯，甚至无意识地啃食他的肉。老冯本就是丧尸之躯，又有那把钥匙相助，这点伤势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空气中忽然出现一缕黑丝，从圆圆的头部断落而下，化为灰烬。
沐白裔收回手，摇摇头：“侵染速度太快，她已经……”
“不可能！”老冯倏地打断她，他不接受这种结果。
“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大声笃定。
“当初我也变成了丧尸，但你不也让我恢复了吗？那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相信你，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坚定的语气越来越弱，哀伤的声音透着一抹自欺欺人。
沈盂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她已经没救了，如果再不解决掉，等那些人一来，就等着他们把她送进实验室吧。”
“谁敢！！！”老冯大吼一声，紧紧抱着怀里的圆圆，面色凶神恶煞，只要谁敢动圆圆一下，他就弄死谁。
沈盂没理会他，在他看来老冯不过是无能狂怒而已。
那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就算他再厉害，也敌不过他们，说不定还会连带他一起抓回实验室。
沈翰飞沉默地看了老冯一眼，几乎没有犹豫，拿出一把枪对准他的方向。
老冯连忙将圆圆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面对枪口，神情凶戾又狂怒。
最后，他绝望地看着沐白裔，“你告诉我，我是怎么恢复意识的？为什么只有我能恢复而且不会再次失去意识？”苦闷又沉痛。
沐白裔想了一下，指着他胸口。
“那里有一把钥匙，可能是它的缘故你才能彻底恢复神智。”
“钥匙？”沈盂狐疑地开口。
什么钥匙这么神奇？
“嗯，那把钥匙能让变异丧尸进化。你的意识能保持住也是因为当时你被丧尸感染时，我让小偶人暂时压制住你大脑中的病毒侵染，并暂时控制你。”她解释道。
“但现在她不行，她已经完全被侵染了。”
沐白裔的话让老冯愈发绝望悲戚。
“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知道她已经完全被侵染了？”他仍是不敢相信。
“圆圆一定还有救，她还没完全被侵染，她还有残留的意识存在！”他固执不已。
“圆圆！圆圆！我是爸爸！你还记得爸爸，对不对？”
他从怀里抬起圆圆的头，双手捧住她的脸，即便她趁机歪头一口狠狠地要住他的手，他也毫无所觉般，用手抚摸着她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呼唤。
这一幕落在沐白裔眼里，水润清透的眼眸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泛起淡淡涟漪。
“为什么……”她嗫嚅地开口，仿佛自言自语般：“为什么那时候你会主动去救她？”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莫名地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传入了几人耳中。
沈翰飞诧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沈盂挑眉道：
“你在说什么呢？”
只有老冯似乎想起了什么，知道她的疑惑。
她在奇怪，当时明明已经完全属于丧尸状态的老冯，虽然在小偶人的控制下不会随意伤人，甚至还能救人。
但那一次拯救从高楼坠下的圆圆时，却是他自身主动的行为。
沐白裔很清楚那时候小偶人并没有刻意去控制他，完全是他自发的行动。
老冯愣怔一下，随即愈发忧心地抱紧圆圆，手臂微微颤抖：
“身为父亲，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的女儿呢？”
“父亲？”沐白裔迷惑地歪了一下头。
“也就是说，我现在能保持自我地活着，完全是依靠那一把钥匙吗？”老冯一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语气意味不明。
“还好……”他忽然笑了一下。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伸出尖利的指甲倏地插入心脏。
“老冯？！”沐白裔微微睁大了眼瞳，似有几分意想不到。
“还好……你还有救。”老冯咳出一大口黑血，庆幸地说完后面的话语，神色带着一丝释然。
“你还有救，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找你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