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寂静、深邃、永恒、蜕变
“阿宝，阿宝……”
迷迷糊糊中，又是这个声音在呼唤着他。阿宝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瞌睡，面前还有没写完的习题。
“阿宝，怎么又睡着了？”
一个女子双手叉腰，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棠梨……我饿了。”他感觉肚子咕咕直叫。
“就知道会这样，吃吧。”棠梨拿出一盒香喷喷的披萨，“刚做好的，你尝尝。”
“哇，太棒了！”他大块朵颐，感觉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棠梨则打开了全息投影，讲解道：“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讲，接下来的知识很关键，上次我们讲到了单极磁场，想制造它，必须找到构成它的基本元素——磁子。”
“嗯嗯，怎么找呢？”阿宝雷嚼着披萨，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更喜欢看棠梨认真的样子，真是最美的风景，这也是他这个学渣学习的动力。
棠梨接着讲解，“但有人提出了质疑，说磁场不过是电场的相对论效应，因为电子是在不断运动的，而磁感线就是电子运动的轨迹。”
“有道理。”阿宝雷吃完了一块披萨，接着吃第二块。
棠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能明白多少，“你觉得对吗？这不过是假说，它不能证伪磁子的存在。”
他表示不服，“你的意思是，相对论错了咯？”
她只得解释道：“不，只不过用相对论来解释微观，这本身就是有矛盾的。”
“那该用什么解释？”阿宝雷想了想，便脱口而出，“量子力学？”
棠梨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既然量子都是成对出现的，那电子的量子对在哪里？因此我怀疑，有一种我们没发现的量子，它和电子是同一种东西，并且两者构成了量子对，而这就是磁子。”
阿宝雷立刻提出疑问，“你犯的错误和别人一样啊，只是猜测，没办法证实。”
棠梨笑了，“的确，我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能证实这一点，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直到两年前，我终于发现了磁子。”
“真的？”阿宝雷忙问，“你是怎么发现的？能得物理学奖吗？”
棠梨摇了摇头，“虽然被我观测到了，但很难在实验室中制造，因为它需要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下才能生成，那里被称为——「引力平衡点」。”
…………
“引力平衡点！”
这个词深深烙在了阿宝雷的脑海，以至于一想到这一点，他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感到浑身都痛，自己正漂浮在黑暗中，周围时不时闪起光芒。
他记得这个光芒，正是两个引力球产生的反粒子辐射，与落下的灰尘互相碰撞导致的。
离他不远处，两个球体正在周围绕行着，而他正处于它们环绕的核心。
在这里，强大的引力互相抵消，他处于0重力状态，周围反粒子辐射就像有灵魂一般，巧妙地绕开了他。
“0重力……引力平衡点。”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位置不就是得天独厚的特殊环境吗？如果棠梨知道的话，一定乐坏了吧？
而她呢？为了制造这种粒子，跑去了拉格朗日点，绕了一个大圈，最终成果毁于一旦。
心中感慨了一阵后，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下半身没了，内脏也漂浮在外，受损的部分正在慢慢生长蠕动着。
这虽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他发觉重新生长的部位肤色不对，出现了一层白色鳞片。
这层鳞片继续在他身上蔓延，直到覆盖了整个身体，包括他的面部。
自己怎么了？变异了吗？
而正是这层鳞片的关系，可以阻挡反粒子辐射的侵害，就像穿上了一件磁力护甲。
不但如此，自己现在毫无防护，在这种高温缺氧并且失压的环境下依然无碍，自己到底成了一种什么奇特的生命体？
现在最要命的就是寂寞，自己这样不死不活困在这个鬼地方，何时是个头？
难道说，自己将在此渡过余生吗？虽然与世隔绝惯了，自己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为什么现在失去所有念想后，他感到了无比的悲凉呢？
妈妈将知识都传授给了我，也对我抱有强烈的期望，现在终于掌握了技术关键，可惜，我再也不可能完成她的理想了。
自己的人生无疑是失败的，短暂的七年记忆都在为生存奔波，到头来一事无成。
他想起了猴子，想起了女军官，想起了凰千……但记忆中最挥之不去的，却是那一袭黑色的修女袍。
好想再见她一次，哪怕被她嘲笑和奚落，也好想了解她的过去，一起分享喜怒哀乐。
但一切都结束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的了，今后会发生什么，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有一块小小的发光体从他身边经过，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原来是之前掉下去的方块存储器，它居然还没有损毁。
他突然想起，这玩意儿还是个矢量仪呢，如果能接收到外部信息的话，自己也不会寂寞了。
打开通讯频道，他不由得惊呆了，里面声音之嘈杂，仿佛有几万人在同时说话，而状态栏却显示没有信号。
若有若无的，他听到了哭泣声、咆哮声以及悲壮的歌声，这是来自灵魂的呐喊，让人毛骨悚然。
他不由得心想，难道这里的引力之强，将整个太空城的亡灵都吸引过来了吗？
这不是幻觉，他可以很确信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黑暗和寂寞没有将他催眠，他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要不然怎么解释在这任何信号都无法抵达的死亡区域，还能听见那么多不同的低呓声？
他努力想听出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但完全听不清，可能他们说的是某种古老的语言，每个人都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在自说自话，永不停歇。
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便关闭了通讯频道。
现在他有时间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小东西了，不知道它还有什么功能，但没有外部设备对接，他都访问不到内核。
这时，他注意到了一个现象，小方块吸收了自己手上的血污。
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电子音响起，“基因识别正确，好久不见，标本D，这里是小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