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没从王元儿那里讨到好处,灰溜溜的走了,临走前还隐晦的让王元儿别将她们的话说给王二他们听。
可惜,王元儿并没有如她的意,而是当着王二和王老汉他们的脸,说了一句,若是真想要东屋,就必须拿真金白银来买。
王老汉他们都愣了半晌,好半天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场就黑了一张脸。
王二更是大怒,直接将张氏拉回房里去抽了两个嘴丫子,骂她没事找事。
张氏嚎了几嗓子,吵了几句,不敢太过闹腾,只是在心里把王元儿恨得彻底。
王元儿才不怕她,相比于成天被人暗中算计,恨不恨的,自己又不会少几两肉。
不过她私下找到王二,若真的想要东屋,就拿真金白银来买了,吓得王二差点要发誓不会强要她们的屋子,直到王元儿说得清楚明白了,才将信将疑的。
王元儿也不是说着玩的,既然建了新房,旧房自然不会过去住,将来她们姐妹几个都会陆续出嫁,偌大一个房子,留着宝来继承也是够的了。
至于老宅那边的屋子,她才不会故作大方的把财产往外推,尤其是对二婶他们,这样的大方,不过是喂大他们的胃口罢了,而有些人的胃口,是喂不饱的。
所以若二叔他们真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拿银子来买卖,只不过,白送是没可能的。
……
日子一忽而过,长乐镇接连下了几场雪,进了十二月,也就进了寒冬腊月,年关也近了。
进了冬,各家各户闲散下来的人不在少数,王元儿他们为了年前就能入住,便请足了人手来帮工建房。所谓人多好办事,两家的房子都建得极快,眼瞅着就要封顶了,看在人眼里,都是十分称羡。
王元儿看着自家快要落成的新房子,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为确保年前搬进去过年,便在木匠铺子订了不少家具。
这边厢,为新房备着家具等过日子的物事,那边,也忙着和京中铺子还有锦王豆腐乳等生意对账。
都说瑞雪兆丰年,王元儿他们参的股分到的股份红利十分可观,从宋三那里拿到大德钱庄的印章时,王元儿忍不住激动得抖了手。
“左右给了你银票什么的你都要去钱庄存下,我干脆给你开了一个存号,以后分到的红利都直接给你存过去,以后你可以去查收。大德钱庄只认印章不认人,这个印章你可要收好了。”宋三笑道。
王元儿看着那个精致的黄玉小印章,简直爱不释手,看了印章的图案,一朵精致的蔷薇花在上面,而蔷薇里,以特别的手法刻了她的名字在其中,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她有些疑虑,这朵花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好似……
好似崔源送她的那支钗子,也是刻着这样一朵蔷薇,只是那支钗没有她的名字。
宋三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道:“这个印章可是世上仅有的,特别缔造的。”
王元儿心中猛地一跳,看向他,宋三却已经转了话题。
“如今市舶司已开,海贸这一块也打开了,商船的生意逐步稳定,只要没有什么大事故,收益该是稳定的。而豆腐乳的生意就更不肖说了,就靠着贡品这一块,就够维持的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始终是女子,也还没有想到什么打算,有了这红利,了不起就是买些田产庄子什么的放着,毕竟这些不会跑!”王元儿有些腼腆的说道,想了想宋三可是有商子之称,便道:“倒是三爷你,若是有什么好的发财路子,别忘了提携我一二。”
宋三朗笑出声,指着她道:“也不知崔源怎么就看上你这个钻钱眼子的财迷了。”
王元儿脸一红,瞪他一眼。
宋三握拳抵在嘴边轻笑,道:“你这样想就很好,买些田产庄子放着,每年也是一笔出息,慢慢的,你也不用抛头露面。”
王元儿点点头,笑道:“我所求不多,但求家人平安,生活富足便是足够了。”
她也没想过要赚尽天下的银子,她很清楚,自己始终是个女子,总有些事儿不该是她涉及的,她只尽力的多摄取,将来让姐弟几人有所依仗,至于以后的后代,也应该自己有作为才是。
这也是宋三欣赏她的地方,不贪,知足,懂进退。
“今年年礼,你往我家给我母亲备一份吧!”宋三突然道。
王元儿一愣:“什么?”
她不是得了幻听吧,让她给宋家的二夫人送年礼?
“也不用什么贵重的物件,就一些普通的山货什么的就成了,贵在心意。”宋三笑着补了一句。
这,也太突兀了吧,怎么就让她给那宋二夫人送年礼了?
王元儿想不明白,正欲要问个清楚,却听外头的小厮说崔源来了。
她看向门口处,果然见崔源大道阔斧的走了进来,他不是去京城了么?
“我约他谈点事儿。”宋三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一句。
“你也在。”崔源见了王元儿,咧开嘴笑。
王元儿站起来福了福,便告辞出去。
两个大男人谈事,她自然不好在场。
“就在作坊等会吧,一会我们一道回去。”崔源在她出门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
王元儿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回过头来,正好瞧着宋三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红着脸瞪了崔源一眼。
出得门外,她便听得里头传来的交谈声,什么漕运,什么生意的。
她耸了耸肩,也没听下去,这和她也不搭边不是?
……
崔源也不知和宋三说了啥,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
王元儿看得忐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吵架了?”
“嗯?没有。”崔源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我看你挺累的样子。”王元儿指了指他的脸色,想了想问:“可是京中的事不顺?”
“嗯,有那么点事。”崔源微微一笑,道:“这次回去,让皇上指了一门亲事。”
王元儿的心咚了一下,唰地看向他。
崔源眼中染上笑意,道:“是替娴儿指的,我叫她父亲一声先生。”
王元儿脸上有些滚烫,亏她还以为……
“是何小姐么?指给了谁呢?”她有些别扭地问,何秀娴,算是她的情敌了吧?
不知怎的,王元儿总感觉自己是贼子一样,偷了别人的东西。
“是昌伯侯家的三公子,是个挺不错的人。”崔源笑了笑。
王元儿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说不得的?”崔源一脸戏谑。
“何小姐,满意这门亲事吗?她会不会恼你?”那何小姐看崔源的眼神,分明就是爱慕,会欢喜这门亲事吗?
崔源脚步停了下来,看向她。
“我看何小姐是倾心于你,你却帮她谋了这么一门亲事,那……”
“你这是醋了?”崔源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王元儿脸一红,跺脚道:“谁醋了,我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会想明白的。”崔源笑着道:“张三公子是个如意郎君,昌伯侯夫人也视她如女,只要她知足,以后的日子定会舒心。”
怕只怕,她会被妒火所燃,因爱生恨!
王元儿在心里腹诽一句。
“不过,你醋了,我倒是很高兴。”崔源看着她,眼中燃着两簇火苗。
王元儿嗔了他一眼,朝前走去。
路上,有人朝他们打招呼,看他们的眼神是十分暧昧。
王元儿有意拉开一点距离,想到宋三的吩咐,她又偏头看向崔源,将宋三的意思对他说了。
“这平白无故的,他怎么要我给他母亲送起年礼来了?这会不会太唐突了?”王元儿很犹疑。
崔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难明的意味,道:“他既开了口,你从今年开始,就给宋二夫人送上一份节礼吧。也不用多贵重,宋夫人远在江南,送些我们这边的山货特产就成。”
王元儿讶然。
“宋二夫人是个极爽朗风趣的夫人,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也不必用心讨好,就以普通长辈来待就成。”崔源又道:“左右你和宋三合作,便是送上一份节礼,也是无大碍。”
想了想,他又道:“宋三的娘子也是个挺开朗的人,你也备上一份吧!”
他神情认真,王元儿心里有说不清的怪异,却又不知道这种怪异从哪里来。
“我都不曾给这些夫人奶奶们送过节礼,还真不知道该咋整了。”王元儿笑得有些忐忑。
“万事总有第一次,你也该学着点,以后这样的人情世故多着呢!”崔源意有所指。
王元儿听了那暗藏的意思,顿时羞得粉面绯红,轻轻的咬了一下唇角。
“你若是担心,我让陈枢帮你一下?他多少会知道些。”
“那敢情好!”王元儿眼睛一亮。
崔源看着她绯红的双颊和那精亮的双眸,心痒痒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道:“我正帮着皇上理事儿,若成了事,顶多明年,我再请一个恩旨,请他再指一门婚。”
王元儿惊讶地微微张嘴,心里咚咚直跳,有什么从心窝处蔓延开去,甜甜的,好似吃了麦芽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