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妃闻言,也没有疑问了:“走吧!虽然我觉得这就是真相,但是咱们还是得找到证据,先去问一问王氏,看看能不能确定太子奶娘给她吃得冰盏子就是用生牛乳制成的,而后再做决断。”
俪珠点了点头,传来了皇后才能使用的仪驾,与乘坐彩仗的僖妃联袂来到了王氏暂居的延庆殿。
病榻上的王氏惨白着一张脸,即使是躺着不动,她竟也浑身是汗。
众人都以为她是体虚,也不敢用冰,只能由一个小宫女不停的扇扇子,另一个小宫女拿着帕子替她随时擦汗。
王氏见到俪珠和僖妃进来,连忙想要挣扎着起身对她们行礼:“参见主子娘娘!参见僖妃娘娘!主子娘娘……”
俪珠一个眼色,身后的夏果就将王氏按了回去:“王格格,您尚在病中,主子娘娘说了,免了您的礼。”
王氏感动不已:“臣妾叩谢主子娘娘恩典!”
俪珠柔声道:“不必多礼,您终究是本宫的人,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身子虚弱,情绪也十分低落:“臣妾实在无能,辜负了主子娘娘对臣妾的期望,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年竟会如此苦夏,许是臣妾福薄,根本没有资格伺候大清的储君才会有此祸患…如今想想,还不如一直待在县里,来日随便嫁个小官,也不必如现在这般既受太子厌弃,又……”
俪珠开口打断王氏的自怨自艾:“行了,莫要说这些丧气话了,你的身子成这副样子,未必是你福薄的缘故。”
王氏依旧死气沉沉的:“多谢主子娘娘安慰臣妾。”
俪珠步入正题:“前些日子,太子的奶娘是不是整日都会给你送一碗浇了牛乳的冰盏子?”
王氏点头:“不错。”
俪珠神色严肃:“你吃着那冰盏子,有没有吃出一股子膻味?”
王氏不解:“确实隐隐约约有股膻味,但牛羊之物皆有膻味,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
俪珠叹道:“制作冰盏子的牛乳通常是要先行煮沸而后再晾凉,配合各色瓜果蜜糖,是不会有膻味的,除非你吃的冰盏子是用生牛乳制成的。”
王氏心中也隐隐感到了不对:“这生牛乳和熟牛乳若是只有味道上的差别,想必主子娘娘也不会专门问臣妾这一遭,还请主子娘娘明言,这生牛乳吃了之后,究竟会有何等隐患?”
俪珠如实相告:“生牛乳本身问题不大,但如果产乳的牛带病,那么牛乳之中也会带病,若是煮沸之后自然无妨,可若是将生的饮进腹中,人同样也会生病!这种病在草原上叫做懒汉病,又名为千日病,与你如今的症状十分相似。”
王氏紧紧抓住了薄薄的锦被:“娘娘是说,臣妾是被人给陷害了?”
俪珠颔首:“正是。”
“难道是太子的奶娘,上次一次娘娘因为臣妾的缘故惩罚了她,所以她对臣妾怀恨在心,故意想要报复臣妾!”
王氏又惊又惧,又恨又怒:“怪不得她会无事献殷勤,臣妾当时就觉得有问题,奈何臣妾终究是太子的侍妾。她身为太子的奶娘,在毓庆宫之中位高权重,臣妾实在不敢得罪她,才将她每天都送来的冰盏子吃了,没想到她竟然包藏如此祸心。”
俪珠思前想后,还是准备将一切都说出来:“本宫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懒汉病有一个很严重的后遗症,那就是会对生儿育女造成影响,你得有心理准备。”
“呜呜呜呜……”
王氏闻言,不禁放声大哭。
虽然她在毓庆宫之中一直不受宠,甚至过了这么久也只侍寝了一回。
按照这样的趋势,她不大可能生下皇孙,但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听了俪珠带来的消息之后,她算是明白了,太子的奶娘这是要彻底断了她生育的可能。
简直是太残忍了!
俪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安慰王氏,只能连忙许诺道:“你放心,本宫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王氏泣不成声:“主子娘娘,臣妾…臣妾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
俪珠又连着安慰了几句,王氏才勉强平静下来。
僖妃在一旁蹙起了眉头:“如今已经可以确定是太子奶娘在背后作怪,但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宫里的牛乳虽然都有计档,可送到各宫之后,可就不会管有没有煮沸了,咱们依旧拿不到关键的证据。”
俪珠想得更深:“此事恐怕不只是太子奶娘参与了其中,幕后的主使才是最关键的,否则纵然她是太子的乳母,可如果没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帮她打通一切关节,她未必能有这样的厉害手段。”
僖妃点了点头:“正是此理。”
俪珠紧接着分析:“况且她不过是一个乳母,只不过是好运从小伺候了太子,才能一步登天,宫里的太医都不了解这种草原上的奇症,她又是从何了解的?可见她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王氏愈发崩溃:“难道是太子要害臣妾?可臣妾是他的女人,他再讨厌臣妾,臣妾也认了,但他为何要断了臣妾做母亲的希望?!”
俪珠连连摇头:“你是太子的侍妾不错,可你是本宫和万岁赏赐给太子的人,在太子眼里,你天然就是和他为敌的,他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王氏不再说话了,只是双目无神地望着帷幔,眼中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热泪。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俪珠和康熙虽然没有明着说让她监视太子,但她也感受到了俪珠与康熙的意思。
不过她进入东宫之后,根本没来得及行动,就直接受到了太子的厌弃。
后面只能一味自保,太子也不让她在身边伺候,根本没有给康熙还有俪珠打探消息的机会。
她自问,迄今为止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太子的事情,可太子却抢先对她下手了,真是叫她始料未及。
王氏终究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此刻她的脑海之中完全是一团乱麻,难以作出有效的思考。
俪珠见状,交代了王氏的贴身宫女要好好照顾王氏,而后就带着僖妃离开了延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