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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徐掌柜之心,路人皆知,可这其实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普普通通一枚玉珠子,怎么可能发出声音,还是古曲音乐之声?

主持人面对强压,也只能拧着眉头,朝岳敖道:“小岳先生,按理说,让你解释其中的奥妙,这不合规矩,因为历来阳城玉展的夺魁作品,我们都没有让人解读制作工艺的流程,毕竟,工本技能那是一个玉器制作者的压身之术,也是秘密,不可能外传。但今天我冒昧的请您告诉我,也告诉大家,你是如何让一枚玉珠子发出这么动听的声音的。”

主持人顿了顿,继续道:“我相信,大家都想知道一个真相,而您能朝我们揭秘,对于您参赛的比分,也一定是有帮助的。”

岳敖点点头道:“其实没有什么秘密,我完全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大家看。但在这之前,我要用原本属于我讲演的时间,说一件事。”

“其实呢,为了这次大会,我准备了一年时间。众所周知的原因,丘山阁和这个奖项早就疏远了,我之所以一定要参加这个大会,就是单纯想为岳家迎回一个曾经属于他的荣誉。为此,我也按照惯例,选择了一块极其稀罕的大料和田黄玉。我用半年的时间,雕刻了几只登高的黄羊,一来,可以充分展示我的技巧。二来,为了讨巧阳城大发展的五十年。我虽然年纪小,也知道投其所好,毕竟,贪婪之心,人皆有之。我甚至曾经做梦都梦见自己获得了冠军。可不巧的是,就在我即将参赛的前五天,家里闯进一个毛贼,当着我的面,将那作品狠狠砸碎了。”

“喂,小东西,你说这个什么意思?卖惨?天知道你到底之前有没有那个作品啊。”赵总哼声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自己家里如何凄惨,自己如何不屈不挠?呵呵,小把戏。”

徐掌柜也冷笑道:“家中进贼,去找警察。在这说这个有什么意义?莫非要把这罪名推给谁?”

岳敖看着两人心虚的模样,一笑道:“我要说的,恰恰相反。在这个作品被人砸碎之后,我在我们家的香阁,面对我的祖父和父亲牌位许久,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件作品之所以会碎,那是因为冥冥之中我的祖父和父亲,不允许我带着那样一件作品参展。良玉出平洲,华彩自大器,好玉浑然天成,好工造极登峰,哪能又阿谀奉承那套玷污?所以,我就在那块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玉渣中选择了一块,做成了这个作品,一来,警示自己,二来,也想让在场的爱玉之人,一起看看我们岳家的琢玉之工。”

岳敖说完,径直走到投放台上,将自己的玉珠放在了镜头前。

说了这么多,直到这时候,远处的参展人才看清楚,这确实是一枚上品和田玉黄。

这珠子只有拇指肚大小,色泽鲜艳浓郁,油脂光泽温和,可惜,就是小了点。

“不是琢玉之工吗?”

“是啊,怎么看不出来哪里雕刻了什么?”

就在所有人盯着屏幕,议论纷纷之际,岳敖对着珠子轻轻一吹,这和田玉珠竟然转动起来,不是整体转动,而是皮壳不动,里面小了一圈的玉核再转。

瞬间,一个镂空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时候才有人惊呼道:“好手艺,这是大名鼎鼎的鬼工球啊。”

没错,岳敖用了两天一夜雕琢而出的正是鬼工球。

鬼工球一般用玉石、象牙、巨骨雕琢而成,以白花球形为多,内外分层,镂空雕琢,内外球体,都有花孔百个,绚丽多姿。重要的是,内外花纹颜色,还要协同统一,当内球旋转到光面之后,外在是看不出来有雕琢痕迹的。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众人的目光之下,只看见了一颗玉珠。

“精巧绝伦啊!”主持人忍不住惊叹道:“如果岳先生不动一下,我近在身旁,却还看不出这内外两球是雕琢分离的。”

徐掌柜起身道:“行了,不就是鬼工球嘛,我也会,无非多花些时间。”

不等他说完,岳敖轻轻一动,里面的转珠又动了,第三个玉核也出来了。

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一共七层,完美无缺地展示在了镜头里。

要知道,鬼工球还有一个名字,象牙球,因为象牙柔和,比玉质更容易雕琢,所以,象牙球的雕琢层数,一度能达到几十层。可玉质不一样,玉者刚脆,稍不留意,就断了。所以,自唐宋到民国时间各朝各代的玉雕大师们,不管怎么努力,其玉质鬼工球都没能突破五层,而且,那还是鸡蛋大小的玉球。可岳敖不单单雕琢了七层,还是玻璃珠大小的玉料,其难度可想而知。

“莫非刚才玉珠发出的将军令之曲,就是来自这些雕刻的斑驳空洞?”主持人代替所有人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岳敖点点头道:“玉琢有声,当鬼工球旋转起来,速度越快,声音就越大。”

时至此时此刻,其实所有玉展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自己心目中的冠军作品。

但岳敖将旋转的鬼工球止住,将第二层玉面定格,众人发现,原来在那细密的花纹上,其实还雕琢着一个小小的人像。接着,岳敖在第三层上也找到了一个人像,第四个,第五个,乃至七层的玉核上,都有一个人像。

本来就惊憾的人群,几乎疯狂起来。

要知道,最里面的玉核只有苹果籽大小,可岳敖雕刻了的人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人面色光洁,明眸皓齿,分明就是岳敖本人。

“小小年纪,如此雕工,真乃世间奇人啊!”

“服了,我是真服了,单论琢玉之工,还是没人能和岳家相提并论啊!”

“确实如此,可是……他为什么要雕刻自己的头像呢?自恋,还是炫技?呵呵,有点意思。”

此时岳敖自己主动开口了。

“大家都好奇,我为什么要雕刻自己的样子,还有,除了我,剩下的五个人是谁。我可以告诉大家,我还没自恋到不要脸的地步,其实,剩下的五个人,乃是我的父亲、祖父、曾祖、高祖、天祖。你们的作品,包涵上下五千年,把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都雕琢了。可单单没有雕刻,玉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要雕了我们家族的六代人?因为,他们就是姑苏岳家的六代掌门人啊。我天祖岳烈本是一个石匠,自学成才,就因为喜欢玉器,就没日没夜在山中开凿,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块璞玉,从此岳家成为了爱玉之家。岳家六代人,每个人都秉持着对玉石最淳朴的喜爱,敝衣褴褛、励精图治,才有了岳家的今天。我就是想用最小的料子,最小的家族故事告诉所有同仁,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才是爱玉的本真,也是玉的精神。如果我们喜欢玉,仅仅是喜欢它是一块光滑的石头,仅仅是因为他代表着金钱和价值,那就是对玉的亵渎。玉在山而木润,玉韫石而山辉,咱们这些以玉为生的人,就该以‘玉’为镜,正身正德。”

岳敖小小年纪,一袭长衫,慷慨激昂之语,响彻整个玉展大厅。

所有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瞬间爆发了潮水般的掌声。

鲍经理老泪纵横,在欢呼中,喃喃道:“老掌柜,您看到了吗?这就是丘山阁新主啊,他真的和你一样,不,容我激动一会,他要比您还懂玉。”

主持人也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一番调整之后,大声道:“今天所有的玉展作品都已经展出完毕了,评委们现在可以给最后的这件作品打分了……”

“等一下!”在赵总的示意下,徐掌柜走到了台上,大声道:“说的这些,都是虚的,我得看看这玉珠子雕刻的东西是真是假。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万一是你粘合的呢?”

说着,不等主持人允许,已经把鬼工球抓在了手里。

“徐先生,对不起,您不能拿别人的作品!”主持人大声道:“即便是需要验证,也得由评委们来查验。”

徐掌柜却一松手,大叫道:“哎呀,不好了,我手滑,没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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