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彦作为富临县的捕头,很多人都是认识他的,此时看他过来了,都开始纷纷的行礼然后七嘴八舌的就将事情讲了一遍。
“杨捕头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其中一个男子忍不住苦着脸说,“我们好不容易攥了点银子过来买了这么贵的月饼,就是冲着好吃才来的,现在没想到竟然吃死了人啊,这……”
“事情还没弄明白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人家饕餮楼的月饼吃死了人?”杨文彦忍不住沉声说道,“我这次来也不过是奉了县太爷大人的命令过来买月饼呢,真要是能吃死人,我第一个先封了这饕餮楼并且将他们都抓进大牢……都别吵吵了……”
众人一听这个话,顿时都不再说话了。
跪着的老妇人却哭着跪爬了两步:“杨捕头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就这么个儿子啊,他还没孩子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啊……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跪着的另外两个人却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眼里忍不住闪过了一抹心虚,怎么这么巧啊,杨捕头竟然过来了,只是他们戴着孝帽子又低着头,却是没人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
“放心吧,本捕头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杨文彦非常严肃认真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到了轩辕凌志和凝烟的跟前,“明公子,陆姑娘,你们可有什么说的?”
“杨捕头,你来的正好。”凝烟率先开口,“能不能先验看下尸体?”
杨文彦点头,示意手下将那白布拉开,底下果然是一具男子的尸首,稍微一检查就点头:“头儿,是中毒死的……”
“我的儿啊……”那老妇人忍不住再次哭倒在了地上。
“杨捕头,这人吃的月饼却并不是我做的……”凝烟淡淡一笑,“这个篮子虽然还是我们的包装,但是里面的东西却被调包了……”
“不可能,我们买的就是你们这里的月饼……”那男子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你确定你们是来买的我这里的月饼?”凝烟微微的挑眉。
众人的都奇怪的看着凝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当……当然……”男子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一口咬定就是过来买的月饼。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凝烟此时反而更加平静了。
“我叫况福,我堂哥叫况升。”况福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了,其实他哪里有银子过来买饕餮楼的月饼啊?但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各位乡亲,相信很多人都是饕餮楼的老客户了,我们饕餮楼的点心每天的数量都是一定的,相信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有人立即开口了,“上次你们做那个什么酥的时候,我老母亲喜欢吃,结果我没抢到,出双倍的价格都不卖,害的我第二天一早起来定了座吃饭才买到的……”
“我们当时因为考虑到很多人是要送礼的,所以就新做了包装,就是为了大家送礼方便,而且,因为价格不菲,所以,我们是采取的预定销售的……”凝烟说着示意刘掌柜的那那预定本给拿了出来,“这里面就是记录了所有预定了月饼的人的名字,包括取月饼的时间……”然后看向况福,“你们是哪一天过来买的?买了几份?买的哪个档次的月饼?”
刘掌柜的也开始翻阅那个预定本了,他太佩服凝烟这个先见之明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赖皮了。
况福顿时额头开始冒冷汗了,趴在地上没说话。
“二姑娘,我们的本子上没有况福的名字,也没有况升的名字。”刘掌柜已经将这半个月的预定记录翻完了。
“小福啊,快说啊。”那老妇人忍不住戳了一下况福,“你是哪天过来买的月饼啊?”
杨文彦此时已经心里大体有数了,却也忍不住对凝烟的细腻心思大加赞叹,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况福,再不说就只能去大牢里说了……”说着一努嘴,两个衙役上来就要绑人。
“我说……”况福一看急了,急忙大叫了一声,“这月饼不是我买的,是……是别人送的……”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又炸锅了,怎么情况一下子就变了呢?
“小福,到底怎么回事?”那老妇人似乎一下子就急了,一把揪住了况福,“你快说啊……”难不成她刚才闹错了人了?
“是我们村的万全给我的……”况福此时后背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杨捕头,我们这个记录本上,也没有万全这个人的名字……”刘掌柜又摇摇头。
“那万全什么说话给你的月饼?”杨捕头的语气变得犀利了起来。
“就……就在前天……”
“他为什么会给你月饼?”杨文彦却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你拿到的这个月饼是饕餮楼里的中等当月饼,据我所知,要六两银子一盒,他凭什么给你这么贵的月饼?还有,你也有双亲在,就算你和堂哥关系好,也不可能瞒过你的伯娘而将月饼只留给堂哥吧?”
况福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让冷汗全部浸湿了,而他旁边的况毛氏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不说吗?”杨文彦忽然冷笑了一声,“那将万全叫来一问便知。”说着就指了两个人,“绍伟,窦柱子,你俩去趟石头村,将万全给带过来……速去速回……”
石头村是山东头镇的一个村子,虽然不属于河西镇,但是却离着这里并不远,反而离着所属的镇子更远一些,骑马的话,来回也就半个时辰。
“如果等万全来了你再说,那罪名可就不同了……”杨文彦看着况福冷哼了一声,他当了快七年捕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个况福一看就有问题,包括那个况毛氏。
“我说,大人我说……”况福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了。
“说吧。”杨文彦一手按着腰上的佩刀一手掐腰。
是前……天,万全找到我,说有个发财的机会……”况福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我也缺银子啊,想着饕餮楼财大气粗,真成了,讹个几百两应该不成问题啊……”顿了一下急忙又说,“我不知道里面是砒霜啊,只以为是些拉肚子的药,不会吃死人的啊……”
周围的百姓顿时又炸锅了,这摆明就是诬陷啊,大家更加气愤了,尤其是那些刚才一听月饼有问题直接将月饼篮子摔在地上的,真的是懊恼不已,忍不住开始大骂了起来。
“安静。”杨文彦爆喝了一声。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但是围观的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
“那你堂哥怎么会吃到那个有毒的月饼?”杨文彦继续询问况福。
“今儿他完工回来,过来我家,看见我放在桌子上的月饼,就咬了一口,然后就……”况福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当时很害怕,但是发现堂哥已经救不回来了,就想着……不能白死啊,于是……”
“我的儿啊……”老妇人却忽然惊呼了一声,然后就晕倒在了地上。
“来人,将老太太送去隔壁的保和堂……”轩辕凌志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然后去买口棺材将死者收敛了,等衙门判决之后再帮着安葬吧……”
招财急忙领命带着人走了。
众人都忍不住纷纷的点头,明公子仁义啊。
“虽然你当众招认了,但是因为这里不是公堂,我暂时没办法……”
杨文彦想着让人跟着能去衙门做个见证,但是还没说完呢,人群里却走出来一个书生,冲着他一拱手:“杨捕头,我这里将刚才况福所说的已经记录了下来,让他画押即可……”说着将手里的纸张递了过去。
凝烟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书生,之间他穿的很是寒酸,袍子上甚至还有两个补丁,但是却干干净净的,长得更是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有股子书卷气。
此时,得到消息的秋生春生也挤了进来,冲着凝烟点点头却并没有搭话。
杨文彦接过一看,忍不住笑了:“多谢这位公子了。”然后交给绍伟让他过去给况福画押。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举手之劳而已……”那公子却淡淡一笑,然后就退出了人群。
凝烟急忙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翡翠,翡翠也激灵,急忙跟了出去。
“况福,真的是你?你还欠我们十银子的赌债呢……”马春生却忽然围着况福转了两圈,然后大声说道。
“我不认识你……”况福一看是马春生,急忙低下了头。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半年前咱们还一起喝酒了呢……”马春生却根本就不罢休,然后还拉一下何秋生,“哥,你还记得他不?当时他堂哥刚成亲,他还喝醉了说他堂嫂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呢……”
“想起来了。”何秋生一拍脑门,“是有这么回事……”
况毛氏的身体忍不住都哆嗦了起来,她只不过就是出了墙而已,却没想害死相公的,但是现在……她终于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了。
“你们认识他?”杨文彦忍不住询问马春生和何秋生。
“杨捕头,这周围十里八乡,咱们兄弟不认识的少啊……”马春生忍不住嘿嘿一笑,“就这小子,好赌……有一次他欠了赌债,人家要剁手,是咱们兄弟保的他……结果,他至今也没还我们帮他垫付的那十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