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棠背靠着大树环膝而坐,她下巴搁在膝盖上,眼里带着水光,情绪低落:“谢谢你救我,闻人逊。”
“闻人逊伤你那么深,会像我这样救你?”玉炎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道。
她想了想,认真回答:“他不记得我的话,应该会救我,毕竟爱过,也是一条命。”
玉炎语速极快:“我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
“噢,渣男。”苏惊棠语气果断,抱紧小腿,“满口谎言的渣男。”
玉炎失笑,坐到她旁边,问:“何出此言?我可没骗过你。”
听他又说谎,苏惊棠激动了,握紧小拳拳,愤慨道:“你上次说你的身世时就骗了我,那个洛姑娘,你也骗过她吧?你还说你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姑娘!”
“我只拿洛娴娴当朋友,从未逾越这份关系,但她想要的太多,我给不了,才找理由离开,我说的理由都是真的,也不存在骗她。不过,你为何这么肯定我上次对你撒了谎?”玉炎内心充满疑云。
说漏嘴的苏惊棠缄默不语,心里喋喋不休:温寻怎么还没来,怎么还不来!他要抛弃他的老大吗?他连绝色宫护法的位置都不要了吗?
“苏姑娘,你若不肯跟我说你的事,我永远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你不怕因为和我在这里做无畏的纠缠,错过真正的闻人逊?”
“我清楚你的过往,知道你对我撒了谎,纵使你不是闻人逊,你也是一只骗过我的狐狸。”苏惊棠目光澄澈,一脸坚持。
玉炎看着她的目光越发亮,带着久违的兴致与连绵不绝的笑意:“你这个姑娘……”
看似很傻,又像什么都看得懂,但你若说她聪明,又觉得她傻乎乎的。
“你不想说也罢,随我回万妖寨吧。”玉炎起身,朝苏惊棠伸手,想拉她起来。她看了眼他的手掌心,将自己两只手揣到腋窝下,轻哼一声扭过头,“我要等温寻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骗走严刑拷打!
忽然,白雾从天而降,玉炎察觉到陌生的灵力,警惕看过去,只堪堪看到一截蛇尾消失在白雾中,紧接着温寻的身形显现。
“温寻?”玉炎诧异,方才那抹气息明显比人形的温寻强大许多,温寻的原形……是蛇?
“温寻!”苏惊棠一蹦三尺高,眼中笑意不掩,跑到温寻面前奶凶奶凶地训斥,“你救驾太迟,让你当护法的事推后再议!”
而后,她站到温寻身后,扯着他的衣服,挺直胸膛,狐假虎威看着玉炎:“玉炎!我小弟来了,你别想再骗我欺负我,不然以我小弟为首的万千子民是不会放过你的!”
“嗯?玉炎?在哪儿?”头顶传来雄浑的声音,一只雄鹰盘旋于头顶,犀利的眼神扫过温寻和苏惊棠,落到玉炎身上,“玉炎,真的是你!我听说洛家千金在附近见到了你,还以为是她骗我的,没想到是真的!”
苏惊棠呆呆仰头看着:“玉炎,这也是你的老相好吗?”
玉炎神色微变:“劝你们赶紧跑,他是来寻仇的。”
话音刚落,雄鹰俯冲而下,尚未落到地面,巨大的冲力便将地面冲出了个大洞,三人抬袖遮挡席卷而来的灰尘,耳边是雄鹰嘹亮的叫声,刺得脑子嗡嗡的。
“你当年杀死我未婚妻后逃跑,我找了你近千年,没想到竟能在禺山境地看到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雄鹰化为中年男人,人高马大,横眉竖眼,胡子拉碴,黑棕色的眼睛藏着浓郁的杀意。
“你未婚妻当初对我纠缠不休,险些毁我千年法力,我给你情面只将她打回原形,她自己撑不过去形神俱灭,也能怪我?”玉炎挥着红羽扇,退到身后树梢上,居高临下看着雄鹰,眼里带着凉薄冷漠之意,和平日笑眯眯的玉炎截然不同。
捕捉到“千年”这个敏感词,温寻和苏惊棠对视一眼,立马明白对方心里的疑惑。温寻不合时宜大声地问雄鹰:“这位大哥,你的意思是一千年前,玉炎杀了你未婚妻?”
“你们是谁?和玉炎一伙的?”雄鹰面目狰狞,利爪在树影下泛着寒光。
“不瞒你说,我们和玉炎也仇,我怀疑他一千年前在禺山伤了我家老大!”温寻语速极快。
玉炎再次听到“禺山”二字,脑中百转千回,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他挥动红羽扇,羽毛化作暗器打断雄鹰即将出口的话。雄鹰敏捷躲开:“玉炎你搞偷袭!”
“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我的事。”玉炎掷出手中羽扇,羽扇化作无数暗器将雄鹰包围,雄鹰亮出翅膀,羽毛化作羽箭,和玉炎的羽扇硬碰硬。
温寻想找机会逮住雄鹰,向他问出千年前的事,苏惊棠似乎猜出了他的意图,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你要和玉炎撕破脸皮吗?若不想,不要冲动。”
“这只秃鹰知道玉炎千年前的事,或许我们能问出他不同时段时身上发生的事,再将它们拼凑起来,形成一条完整的线索,推测出他和我们之间的关联。”
为一条线索和玉炎打起来,感觉不太值当。苏惊棠满脸纠结。
“与其为一件事和玉炎撕破脸皮,结下仇怨,你还不如直接办了他。”苏惊棠嘟囔。
温寻眼睛一亮:“苏老大,这是个好主意。”
她忙拉住他,慌忙摇头:“不要冲动!你法力还没完全恢复!”
摇头的间隙,她看向玉炎和雄鹰那边,他们打得天昏地暗,周围树木断裂,无处下脚。
雄鹰身上血迹斑斑,玉炎也没好到哪里去,衣衫变得破破烂烂,但他丝毫不慌,泰然自若站在半空,深吸一口气,身后倏地飞出一只巨大的红色狐狸尾巴,朝着雄鹰刺去,雄鹰左右躲藏,找准空隙,将利爪变到最大,势在必得地朝玉炎心脏抓去。
在鹰爪离玉炎心脏只差一寸的时候,玉炎身后忽然多出一只狐狸尾巴,从雄鹰背后穿透了他的心脏,雄鹰不敢置信低头看着染血的尾巴尖。
“连敌人的能力都不清楚,也敢贸然上前来?”玉炎抽回尾巴,甩了甩上面的血珠,两条尾巴迅速收回。
雄鹰捂住伤口,化而为鹰,奋力远去,留下一地鲜血。他声音悲怆:“等我修炼归来,便是你的死期!”
刚才那只雄鹰少说也有三千年道行,玉炎杀他未免太容易了些,并且刚才温寻也没看出玉炎究竟用了几成力。
温寻的沉默让苏惊棠有点忐忑,她缩着肩膀,半个身子藏在温寻身后,拇指和食指捏着温寻背后的衣服,一脸后怕地看着玉炎。
玉炎从半空落下,红羽扇轻摇,身上衣衫立即变得整洁,伤势也很快恢复了。
“炎哥!温郎!苏姑娘!”窍云的大嗓门响起,她带着妖匪们步步靠近。玉炎朝她看过去,笑眯眯道:“你来得正好,苏姑娘刚才受惊了,你带他们回去休息吧。”
窍云喘了口气:“炎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事,晚点回去。”玉炎说完,转瞬飞远。温寻看着他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少顷,一道红光落到禺山山脚,化为人形,朝着山顶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