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长剑被藤蔓缠绕,血气冲天。
祁麟掷出长剑的瞬间,藤蔓像水蛇般张牙舞爪游向温寻,将其包围。
温寻抓住其中两根藤蔓,神色凛凛,用力一拽,灵气震断周身藤蔓,断开的藤蔓迅速缩回。
长剑随之后退,祁麟抬手,将长剑控在二人之间。
震断的藤蔓疯狂生长,像是吸血的长虫在半空蠕动,虎视眈眈对着温寻的方向。
祁麟面无表情推出长剑,魔气自身后喷涌而出,裹着剑刃直冲温寻心脏。
温寻惊诧,双手捏诀撑开,支起巨大屏障,魔气冲破屏障正中他胸膛,红剑被抵挡在外,跌落在地。
万山所有生灵见祁麟拥有仙灵之气,都认为他是仙山下来的灵人或瑞兽,因他自称居住地为麒麟谷,有妖猜测他是麒麟一族后代,但他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真身。
今日温寻才知,他是披着瑞兽外衣的魔物!
“你是魔物?”温寻捂着胸口咳嗽,擦拭嘴角鲜血。
祁麟淡然一笑,倾身冲过去,闪现出重影。
数十个来回后,祁麟一剑刺中温寻的腹部,藤蔓趁机扎进他背部,他吃痛大吼,转瞬化作腾蛇,用力挥动翅膀,挣脱长剑。
腾蛇竖瞳紧盯祁麟,俯冲而下,张嘴露出尖牙,祁麟闪躲,被蛇尾打中腹部,一声闷哼摔倒在地,又在蛇尾砸来时翻滚躲开,嘴角溢出一丝血。
“沉睡两千年,法力尚未完全苏醒,也能承我几十招,不愧是腾蛇一族继承人。”祁麟笑的时候露出染了血的牙齿,眼中带着森森寒意。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腾蛇立起身子,沉声问他。
“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我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祁麟起身飞到腾蛇身上,不等他反应,祁麟掌心金色符文打在他身上,手摸到腾蛇逆鳞,面无表情用力一拔。
腾蛇痛苦抬头吐出蛇信子,甩开祁麟,摆尾飞远,留下一地浓血和漫天怒音——
“邬惊风和万山绝不会任你乱来!”
祁麟看着手里血粼粼的鳞片,笑容温润,眼神骇人:“邬惊风?天神来也无用!”
*
小院里。
凌奈和南绣桐正蹲在小片菜地前,将盖着的油纸拉开,打理里面饱满的青菜。
苏惊棠从天而降,愁眉苦脸地往南绣桐背上一扑,哭唧唧:“阿南,凌奈,我心里苦啊……”
南绣桐吓了一跳,将手里的菜交给凌奈:“惊棠?你不是和温寻回妖界了吗?这是怎么了?”
“闻人逊就是温寻,当年是他打碎了我的壳,害我陷入沉睡。”苏惊棠直起身,气得眼尾泛红,握紧拳头,“他早就恢复记忆了,一直不肯告诉我,是祁麟跟我说的!”
“什么?还有这事?你过来慢慢说,不着急。”南绣桐拉着苏惊棠坐到石桌前,想起祁麟是那个让凌奈忌惮的大妖,“会不会是那人故意离间你们?”
“温寻都说不出话了,那模样分明是知道的,我等他给我一个解释,我看他怎么说!”
南绣桐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以前是宿敌吗?他为何要伤你?”
“我和他以前是死对头,十年一切磋,我从未赢过。”
“他切磋的时候有伤过你吗?”
“很少,都是点到即止。”
“他以前讨厌你吗?”
“不讨厌……可能、可能对我还有点好?”苏惊棠细细一想,温寻虽然爱逗弄他,但从不准别人欺负和说她坏话。
南绣桐好声好气安慰:“你好好想想,倘若温寻平日对你并不差,也从不故意伤你,那他害你沉睡的事,会不会另有隐情?再怎么对你出手,也不至于将你重伤至此吧?”
听罢,苏惊棠眉头微松,头却隐隐作痛:“我也知道其中有蹊跷,所以我给他时间向我解释,我就是、我就是一时气不过,不仅仅是因为他两千年前伤我,还因为他恢复记忆还瞒着我。”
她低着头,拼命回忆梦中的场景,喃喃自语:“如果、如果我能快些恢复记忆,就不会被他欺瞒,也能知道当年真相……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
“惊棠,惊棠?”南绣桐唤了苏惊棠好几声。
“嗯?”苏惊棠回神,呆呆看着南绣桐,脑子里各种画面交杂。
“听说你以前是公主,你可以先回你的宫殿看看能不能恢复……”
“公主”二字好似在关键时刻触发了她脑中那根记忆线,她忽然耳鸣,有许多人在耳边喊她“公主”。
南绣桐的话变得断断续续,她难以听清。
耳中有各种声音,喊着“小乌龟”、喊着“邬惊语”、喊着“公主”。
她目光涣散,身体麻木,脑袋胀痛。
南绣桐和凌奈不停拍打她肩膀,叫喊她名字,她一无所知。
多年前的记忆走马观花般闪过,像极了她预知他人过去时看到的场景,只是这次不再以旁人的角度去看,而是沉浸其中,感受过去自己的喜怒哀乐。
一道光影落在院子外,祁麟一袭白衣,背手而立,笑容浅浅,声音清润:“惊语。”
熟悉的叫喊声和苏惊棠记忆中的声音重叠,过往一切刹那变得清晰,刺痛大脑。
她看向祁麟,有些迷茫:“祁麟哥哥?”
祁麟神色微动:“你恢复记忆了?”
苏惊棠捂着隐隐作痛的头,起身抬起手指洁身,身上灰尘扫落,焕然一新。
“惊棠,你都想起来了?他和你很熟吗?”凌奈说话磕磕绊绊,有些忌惮祁麟,南绣桐扶着苏惊棠,也警惕着祁麟。
“他是我哥哥的朋友,当年在万山十分照顾我,我哥哥不在山中时,学院里的麻烦事都是他帮我解决的。”苏惊棠回忆里的祁麟,和眼前这个其实不太像。
应该是失忆时她对祁麟有了不好印象,所以不像以前那样有亲近感。
其实会有不好的印象是因为她太相信温寻,不相信祁麟。
事实上祁麟并未撒谎,他的身份、他的目的、温寻伤她的事,和他说的一样。
她没道理疏远他,毕竟以前哥哥不在的时候,大多是祁麟在照看她。
苏惊棠捂着昏沉的脑袋走向祁麟,急于求得真相:“祁麟哥哥,当年我受伤一事,是否有内情?”
祁麟见她一如当年毫无防备,心有不忍,不过须臾,便被多年来的执念覆盖。
他摇摇头:“当年的事只能问你自己和温寻。”
“温寻呢?”
“他去找答案了。”
苏惊棠心不在焉地跟在祁麟旁边,不断回忆当年温寻出手的那一幕——他的确没有用全力。
身后掌风袭来,苏惊棠始料未及,后脖颈中了一掌。
耳朵发出嗡鸣,苏惊棠错愕:“祁麟哥哥?”
“不对……为什么……”苏惊棠全力抽出袖中破魔剑,踉跄两步,“哐当”一声,长剑落地,她身子一软,晕倒在祁麟怀里。
他搂住她腰身,神色温和:“乖孩子,睡一觉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看向地上的破魔剑,抬手刚想吸走它,它一阵抖动,化作一道黑线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