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绸缎铺门口的蓝宇航已经窥探到了刘威开车离开,但并没有发现刘爷和川岛英子,就在心里推测,要么他们两个人还在酒店里密谋着什么,要么已经偷偷从后门离开了。不难判断出刘爷已经投靠了日本人。
高绮琴道:“宇航,你在看什么呢?”
蓝宇航道:“哦,我看见刘威一个人开车离开了。可是没有看见刘爷从酒店里出来。”
正在观测天色的小翠道:“姑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玲珑酒店其实就是刘爷的产业,他才是酒店的最大老板。酒店里的服务员都是他的手下伪装的。”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蓝宇航大惊。
小翠道:“你没问我啊。”
高绮琴:“闭嘴吧小翠,少说两句。”
随后把伙计叫出来吩咐道:“明天你们家姑爷便来绸缎铺上班了,你先把账目整理好,明天就交给他审查。记住,账目一定要做到精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作假,否则就别干了。”
“是,小姐。”伙计回答。
蓝宇航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呢。”
高绮琴:“想得美,随我去逛街,小翠你先回去告诉我爸,就说我和宇航一会儿就回去。”
小翠撅嘴道:“可是小姐,我想跟着你们。”
高绮琴:“跟着我们干什么,去去去,废话就是多。”
小翠没有办法了,虽然不太愿意,可小姐的命令不敢违抗,撅撅嘴,极不情愿地走了。
等小翠走了之后,高绮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我堂兄。”
蓝宇航诧异:“啊,你刚才回来的时候不是说,高科长不想见我吗?”
“那是骗你的,我不想让小翠跟着去。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哪有出门办事丫鬟紧跟其后的。多没意思啊。”
高绮琴把此事说得有些严重,蓝宇航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其中含义呢。她无非就是想给自己和他多点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
来到警察局门口,高大力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蓝宇航走上去跟他握手,高大力瞥了他一眼把手拿开,搞得蓝宇航尴尬十分,苦笑不迭。
高大力道:“我们去对面的茶馆谈吧。”
蓝宇航回头看看,果然看见警察局斜对面有一家茶馆。
茶馆的名字叫“水月居”,多优雅的一个名字。别致而且充满了诗情画意。
来水月居喝茶聊天谋事的,多半是桐城有钱有身份的人,一般普通人家不可能出入这等场所。
高大力带头走进茶馆,喊道:“老板,给我们来三杯香茗,必须是最好的。否则就免单。”
“哦,高科长来了,请楼上雅间坐。”
茶馆老板是个胖子,但胖得不是那么严重,一脸微笑地盯着跟在高大力身后的高绮琴诡笑,边说话边带他们往楼上走。厅堂里的伙计赶紧去给几位泡茶端盘。
蓝宇航机智地扫视了里面一眼,发现来此喝茶的客人不多,也就三三两两几个人而已。毕竟是战乱时期,日本军队屯兵城东护城河西岸,随时都有炮轰桐城攻占桐城的可能。非常时期能做到谈定对待,有雅兴来茶馆喝茶的客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有几个还能舍得花钱照看茶馆的生意,已经很不错了。
茶馆老板带他们来到二楼的雅间门前,伸手推门走了进去,用手指着里面优雅的摆设介绍道:“雅间的布局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我还以为能够在你们桐城至少做上十几年的生意,没想到刚装修盘店不到两年时间,日本人就要攻占桐城了。可惜我的投资还没有全部收回来呢。”
高大力道:“没事的老板,日本人打不进来。城里还有我们这些扛枪的在守卫呢。日本军队想打进来没有那么容易。”
“但愿你们能守住桐城吧。”老板笑笑,说道,“哦,我这就下去吩咐伙计给几位上茶。几位稍等片刻。”
说完瞥了一眼高绮琴,下楼去了。
“等等,老板,我找你打听个事。”高绮琴忽然冲老板的背影喊道。
茶馆老板回头盯着她问:“高小姐,你想打听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哦,稍等一下,我这就下来。”高绮琴道。
茶馆老板就在楼梯上停下来等待高绮琴。高绮琴吩咐了蓝宇航几句,下去了。
高大力笑道:“姓蓝的,我听堂妹说你有事找我,那我们进去谈吧。别看了,我堂妹没事。瞧你那眼光,比锥子还尖呢,想干什么。”
蓝宇航回过神来,呵呵笑道:“哦,我就是担心那个老板想打你堂妹的主意。”
高大力转身盯了茶馆老板一眼,笑道:“就他也想打我堂妹注意,不至于吧。他的年龄足能当我堂妹的爹了。”
蓝宇航苦笑:“也对,的确如此。那就不用担心了。”
高大力冷眼瞅了蓝宇航一眼,背手走进雅间。蓝宇航想也没想跟了进去。他选择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高绮琴和茶馆老板在楼梯口说话。可是高绮琴跟茶馆老板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了,怎么听都听不清楚。
高大力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蓝宇航坐正身子,伸出一指头摸摸衣服上的深蓝色领带,说道:“我想问一下,你能确定死在高家门口的那个人就是刘威所杀,没有搞错?”
高大力道:“我就知道你找我是为了问清楚这件事。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能确定刘威就是杀害杨思伟的凶手。喂,这件事我好像跟你提及过啊。你怎么又来问我。”
蓝宇航苦笑:“哦,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找你确定一下,之前你和我说不是还没有找到刘威杀人的证据吗?现在找到了没有。没有证据定不了他的罪,怀疑没有用。”
高大力:“这我知道,怎么跟你说呢。我手上的唯一证据便是刘威那把带血的刀。实不相瞒,要不是局里的检验设备突然出了故障,没有修好,早就验明那把刀上的血迹成份了。我本来想明天就把那把刀连同从死者身上采集到的血样,一并送往省里去检验,没想到那把刀被人偷了。”
蓝宇航惊愕不已:“怎么可能,你们警察局也太不负责了,如此关键时刻,居然检验血样的设备出了故障,而且维修不好。这这这.....”
高大力:“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把设备弄坏的,那把带血的大刀也是被人故意偷走的。这件事你就别怀疑我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查出藏在警局的内奸,找到刘威杀人的铁证,将他绳之以法。”
蓝宇航沉默下来,开始思索杨思伟被杀,可能就是一个阴谋,也就是说,杨思伟被人出卖了。那么这个出卖杨思伟的人,会不是之前出卖组织的同一个人呢。蓝宇航不得不把恩师之死跟组织遭遇连根拔起这件事联系起来。越想越觉得其中蹊跷颇多。
便在这时,高绮琴跟茶馆老板谈完回来了。蓝宇航伸手给她拿了一把椅子,要她坐在自己的旁边。高绮琴盯着对面心不在焉的堂兄高大力看了一眼,笑笑没有说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茶馆老板让伙计给他们送来了三杯香茗。
高绮琴接过来,轮番将热茶拿起来放在蓝宇航和高大力的面前。
蓝宇航顺手把杯子举起来喝了一小口。
高大力道:“堂妹也在,我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今天晚上萧德深的部队要撤离桐城,去大后方养精蓄锐了。”
“啊,”蓝宇航震惊,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完了完了,桐城这下全完了。桐城真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