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德深离开之后考虑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如何设局干掉川岛英子,而是身在牢笼的范雨萱。
几天了没有范雨萱的任何消息,萧德深有些担心。麦长风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一旦知晓范雨萱的身份,必定会翻脸不认人杀了她的。毕竟范雨萱在萧德深心里的位置举足轻重。他暗恋范雨萱已有三年。那么这就去麦府看看能不能见到范雨萱。确定她安全之后才有心思地做别的。于是萧德深绕道赶往麦府。
小芸不知道范雨萱是谁,他没有对她提及过此人。
走街窜巷赶往麦府之际,萧德深脑子里在思索另一件事:如果川岛英子知道了范雨萱的身份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惊讶愤怒还是歇斯底里地怒骂。或者是别的比较温柔的表情。总之此时此刻的萧德深心思最为复杂。潜意思下思念起范雨萱,完全是小芸的不经意提醒。如果不是小芸一直送他出面馆后门,没有看到小芸迷人的笑,那么他可能不会想起范雨萱。
由于身份特殊,大白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于是萧德深走到一家宅院屋檐下,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遮挡住半边脸,又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把头上的鸭舌帽朝额上压低少许,赶紧可以了之后,才大步朝麦府走去。
麦长风带着徐云和王嵩去警察局上班了。麦府管家正在院子里吆喝着什么,声音十分响亮。听上去像是在怒吼,训斥谁。刚走到麦府对面的巷子里,萧德深便听到了管家如炸雷般的喝斥声,吓了一跳,心想这老家伙又在训斥谁了。真不要脸。
萧德深的情绪无意识间变得十分诡异,不禁抬头去看麦府二楼范雨萱房间的窗户。居然神奇地发现范雨萱站在窗前探头朝这边窥视。萧德深瞧见之后愣了一下。
范雨萱已经看见萧德深,心想他没事来这里干什么,胆子太大了,就不怕被人发现。抿嘴琢磨之后,使劲朝萧德深挥手,提醒他赶紧回去,她在麦府十分安全,不用为她担心。萧德深不笨,明白范雨萱挥手的意思,把一只手贴在嘴唇上亲了一口,迅速转身离开。
萧德深想干什么,那动作啥意思呢。茫然之中的范雨萱竟然没有读懂萧德深的意图,皱眉叹息一声,慢慢把窗扇关上,刷一声拉上窗帘,转到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一支烟点燃吸起来。
管家还在院子里吆喝着,训斥着做错事的丫鬟。
丫鬟的年纪大概十六十岁左右,长相中等,但是身材极好,这就弥补了相貌的部分不足。
一头花白头发的管家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眼神怪异地盯着面前那个丫鬟,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压低声音道:“小嫚,我就不明白了,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把水壶当成尿壶扔卫生间。说你还不服气。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在麦府干。想干不想干吱一声,我好汇报给夫人请她顶多。说话呀,傻瓜。我又不会吃了你,害怕什么呀。”
小嫚一脸的懵懂,眼睁睁地瞅着一脸严肃表情的老管家,伸手拽拽长发道:“管家,我已经说过了,把水壶当尿壶扔卫生间的人不是我。我只是碰巧看见而已。真的,我不骗你。那个人真不是我。”
管家道:“可是她们都说是你扔的。你狡辩没用。承认了吧。”
小嫚道:“我,我没有啊。请你相信我。”
范雨萱实在听不下去了,笃笃笃从楼上坐下来道:“管家,你有完没完,不就是一只水壶嘛。当尿壶扔了就扔了。”
管家道:“可是,夫人,那只水壶是老爷平常用的。是古董呢。”
小嫚道:“夫人,真不是我扔的。我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把老爷用的水壶当尿壶扔卫生间了。我好心好意拿了出来,还被管家误会了。”
范雨萱道:“算了小嫚,我相信你。你跟我来,我带你楼上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谁敢找你麻烦,跟你过不去,我废了他。管家,听到了没有。小嫚是我的丫鬟了。你没权力训斥她了。”
管家无奈,叹道:“是,夫人。”
小嫚愣在哪里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管家道:“小嫚,还不谢谢夫人。”
小嫚这才醒悟过来,面朝范雨萱鞠躬说到:“谢谢夫人。”
范雨萱道:“随我上楼吧。从今晚上开始,你可以睡我房间。”
“啊,夫人,这不好吧。万一老爷回来了咋办。”小嫚面有难色。
范雨萱呵呵笑道:“我早就和老爷分居了。你别怕。”
小嫚诧异,瞪大眼睛道:“夫人,这.....”
“怎么,不信啊。”范雨萱盯着她。
管家道:“夫人说的都是真的。小嫚,随夫人上楼吧。从现在起,你就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了。记得伺候好夫人,稍有差池看老爷怎么收拾你。”
小嫚磕头谢恩:“是。”
范雨萱带小嫚直接上了楼,推门走进卧室,要小嫚帮她倒一杯茶。小嫚人很乖巧,动作迅速果断,立马走过去给范雨萱沏茶。范雨萱坐在沙发上盯着小嫚的一举一动,感觉这小妮子的身材真好,居然比她的身材还要好。如果不是相貌上稍差一筹,那么在桐城只怕小嫚要排第一了。她知道小嫚刚来不到一星期,对于麦府内的事务还不是十分熟悉,偶尔出错也在情理之中,但不该把麦长风的水壶当尿壶扔到卫生间去。她得好好调教她才是。只要调教得当,小嫚一定会成为麦府最好的丫鬟。琢磨到这里,范雨萱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笑意。
因为一直在装神经病,范雨萱平常难得看到一丝微笑,在麦府除了管家知道她的身份,理解她的心情,恐怕再无他人了。
小嫚沏好茶,双手端着,恭恭敬敬地递到范雨萱面前道:“夫人请用茶。”
范雨萱笑笑,伸玉指把茶杯接过去抿了一口道:“小嫚,没想到你泡茶的技艺不错。我没有看错人。以后我只喝你泡的茶。如何?”
小嫚感动之余,差点在她面前跪下来道:“谢谢夫人相信小嫚。小嫚对天发誓,以后小嫚誓死追随夫人左右,决不敢生异心。”
范雨萱把杯子里茶喝光道:“小嫚,你坐,我跟你说点事。”
小嫚听她这么一说,紧张起来,说道:“夫人有何吩咐请说,丫鬟站着听就是了。”
范雨萱也不勉强,说道:“我问你,老爷的茶壶真不是你扔到卫生间的。可那些佣人为什么证明是你扔的呢。我想听你说真话。”
小嫚的脑袋轰地一响,直到这时才搞明白,原来夫人并未相信她之前说的话,也在怀疑这件事,愣了一下,扑通一声在范雨萱面前跪下道:“夫人,我没有。不是我扔的,我对天发誓。”
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瞧见小嫚掉眼泪,范雨萱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莫非她所有人错怪她了,水壶不是她扔的。思来想去,决定相信小嫚,叹道:“行了,给你手帕擦擦眼泪。别动不动就掉眼泪。我信你还不行吗?快把眼泪擦擦。”
随手从兜里拿出一方蓝色手帕递给小嫚。
小嫚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道:“夫人,你真好。”
范雨萱道:“我好不好你别急着下结论,跟我一段日子了才知晓。哦,我累了,想休息,帮我把床铺整理好。记住,不要乱动我的枕头。”
“哦。”小嫚一脸的高兴。
整理好床铺,伺候范雨萱上床躺下,小嫚细致入微地帮她盖好被子,然后整理起房间来。范雨萱没有睡,就那么躺在床上看着小嫚整理房间。她因为在装神经病,所以房间里的东西搞得乱七八糟。不然就被丈夫和徐云王嵩识破了。在身份没有暴露之前,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小嫚道:“夫人,这只熊放哪?”
范雨萱抬头一看,小嫚手里抱着一只大黑熊。
这是麦长风特意从市场上给她买回来作伴的。范雨萱很喜欢。就算不喜欢也得喜欢。
范雨萱道:“放沙发上吧。我想要我时候再给我。好困啊,我要睡了。”
小嫚道:“那,我去外面候着,夫人需要什么叫我。”
范雨萱道:“不好,你必须留下来陪我。不然我害怕睡不下。”
小嫚点头,心里在想,夫人说话时而正常,时而反常,看来脑子真的有问题。便在沙发上坐下,把那只黑熊抱在怀里,伸手触摸着熊身上厚厚的绒毛。
范雨萱道:“小嫚,他们都说我脑子有病,在你看来,我脑子真有病吗?”
小嫚道:“我不知道,可我看夫人没什么病啊。脑子正常着呢。”
范雨萱爬起来嚷道:“我就说嘛,我脑子正常着呢,哪有什么精神病呢。可老爷就是不信,非说我神经不正常。气死我了。”
小嫚还想说什么时,范雨萱到头睡了过去。
夫人这是怎么了,说睡就睡,这么快就睡了。
小嫚不太相信范雨萱真的睡着了,走过去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范雨萱在睡梦里道:“老公,别抛下我,我不走。我要陪在你身边,与你同生死共患难。”
这是一个精神病在梦里所说的话吗?小嫚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