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妃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龙肆不再言语，视线瞥向一个方向，那里隐隐有火光和声响传来，这动静一看就是巡夜禁军。
汪妃脸色数变，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若是平常，她定然警觉并及时止损，可眼下她被愤怒烧红了眼，却是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你知道安贵嫔现在在哪儿？”
这话一说，等于直接承认了今晚她对安贵嫔的追杀，她身后几个宫女吓得面如土色，扑通扑通接连跪了地。
汪妃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但她岂会承认，硬生生转移着话题：“本宫找安妹妹有事，急事，若你知道她在哪儿……”
龙肆暗暗摇头，只觉汪家人真是奇怪得很，先是汪婕妤，现在是汪妃，然后是太后，平日里瞧着也算聪明，也都不是蠢笨之人，可一旦发疯，做出来的事情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此时，巡夜禁军已到近前，领头的竟然是面色肃然的常箫。
常箫见到龙卫的人显然也愣了一下，才道：“禁军办差，所有人待命。”
与龙卫不同，龙卫是只办皇帝吩咐的事情，禁军却是大小事情一应包揽，所以禁军所到之处，所有人都需配合，不得避让。
“不知阁下……”
常箫视线落在被龙肆抱在怀里的小祥子身上，略有疑惑。
都是办差的，龙肆配合得很：“救人，秋水居走水，来慈安宫求救的宫人，被冻坏了。”
常箫颔首，亲自上前查看，视线落在小祥子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上，不由挑眉：“冻坏的？”
龙肆仅淡淡瞥了汪妃一眼，常箫便已然明白，颔首让龙卫的人离开，这才不紧不慢向汪妃见礼：“见过汪妃娘娘。”
“秋水居走水了？”
汪妃猛然回过神来，却是为着这一句让她激动万分的话，冲着龙肆的背影喊道：“给本宫回来，秋水居走水是怎么回事，安贵嫔那贱人被烧死了吗？”
龙卫的人岂会理她，倒是常箫对她发疯的模样很是不适，眉头深深蹙起。
“该死，这狗奴才……”
汪妃咒骂，她身后的宫女急忙拉住她：“娘娘，娘娘莫要说了。”
汪妃这才稍稍冷静了下，可却是惦记上秋水居走水的事情了：“你让人去问问，秋水居走水是怎么回事？”
显然，她太沉迷于追杀王思棠了，对于冷宫和秋水居前后起火发出的明亮光芒，愣是给忽略了去，跟着她的宫人也不知为何，无一人提醒她。
“这，奴婢这就去……”
几个宫女默默对视一眼，不动神色的匆匆就要离开，被禁军直接拦下。
常箫道：“汪妃娘娘放心，据臣所知，安贵嫔娘娘平安无事，娘娘不必挂心。”
这话说得，足够戳心，汪妃当即怒目圆瞪，刚刚找回来的一点点理智也烟消云散，指着常箫便骂：“姓常的，后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臣来管？这夜半三更，你来后宫是想祸乱宫闱吗？”
常箫面不改色：“此事正要问娘娘，巡夜禁军今夜频频出错，带队之人甚至被人迷晕在假山洞中，这夜半十分，娘娘为何不在自己的听竹楼，反而满后宫来回奔波？是在找什么人，还是在对什么人图谋不轨？”
说得这般明确，傻子都听懂了，汪妃面色惨白，却强撑着装糊涂：“本宫听不懂常公子在说什么，雪大，不过是在回宫路上耽搁了些许时候。”
“哦？”常箫继续问道：“那么再问娘娘，在这耽搁的时间里，可否巧遇婷兰殿的陈妃娘娘？你二人可曾同行？可是商议了什么？”
汪妃被追问得心悸，不免烦躁起来：“遇到又如何，没遇到又如何？你还想向本宫问罪不成？”
“若是娘娘无罪，自然不怕问罪，若是娘娘有罪，此时臣是否可以认为娘娘是做贼心虚？”
常箫步步紧逼，丝毫不退让，不待汪妃作答，再次逼问：“臣最后再问娘娘，既是回宫，为何会偏离方向，又为何前来寻找太后，为何对秋水居宫人喊打喊杀？”
“够了，常箫，别以为你是太傅之子，就了不起，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羞辱我一个堂堂二品妃位？”
汪妃气急，直接把常萧恨上了：“你是来替秋水居那个贱人讨回公道的吗？呵，真是看不出来，那么一个野丫头，身没二两肉，面无三分姿，却偏偏最会勾引男人，你一个，楚家公子一个，还有皇上，私底下，不知还有多少男人被她勾了魂儿去……”
越说越不像话了。
常箫眉间皱出深深一道竖线：“汪妃娘娘，今夜宫中所发生种种事，不管是何缘由，能否查清，一应全由你们汪家负全责。”
“凭什么？”
汪妃尖叫：“陈妃呢，陈妃跟我一起……”
竟是直接说漏了嘴。
汪妃面容惨白，跟着她的宫人更是个个面如土色，冷汗蹭蹭。
常箫万万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就已明目，不由怔愣了一瞬，险些没有蹦住严肃的面皮：“汪妃娘娘，请务必将您与陈妃娘娘如何‘结伴’之事说个明白……”
这便是给汪妃辩解的机会，若是她足够聪明，能将大办半罪责推卸到陈妃身上，常箫甚至做好了务必不让汪妃伺机脱罪的准备，偏偏……
“不，没有的事，没有陈妃……”
十双救命的手也拉不回来一双自杀的手，常箫险些笑了，汪妃竟然否认了!
否认了陈妃不就意味着所有责任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何其愚蠢！
汪妃身后几个宫女急得眼睛都红了：“娘娘错了，错了，怎地就没有陈妃娘娘的事情？娘娘你明明就是受了她蛊惑……”
然而，此时才被一个宫女点醒这一点，又是何其可笑？
汪妃这才清醒过来，顿时又是一阵气急：“对对对，都是陈妃，都是陈妃……”
欲盖弥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常箫淡淡一勾唇，直接一锤定音：“还请汪妃娘娘回听竹楼好生呆着，不得外出，等臣搜寻到所有秋水居宫人，清算死伤人数之后，方才定夺娘娘的罪责。”
定罪？要给她定罪？
就为了几个下贱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