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二公子所言,既然奇家并不会明面相帮,却还要我付出条件,不觉得这样太欺负人了吗?”瑞祎看着奇勋说道,“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只有一个人吃亏的道理,当初袖箭的事情,我想奇家也并不是毫无干系,令妹想来此时应该很愉悦吧?”
袖箭的事情奇棻确实掺了一脚,但是她还没出手就被奇勋给拦住了。不过到底留下些许的痕迹,瑞祎查不出来但是呼赤炎是一定能查出来的。
奇勋就道:“我想说的便是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吧。舍妹虽然有些时候做事情有些冲动,但是幸好并未造成什么*的后果。”
竟是为了这个?
瑞祎皱皱眉头,这可不像是奇勋的性格,说了半天就是为了把奇棻给摘出来洗清楚,跟自己恩怨两清?
看着瑞祎并不怎么相信的眼神,奇勋就说道:“这件事情其实大姑娘应该是能理解的,毕竟咱们这些家里的姑娘,这些年的婚事可都是有打算的。大姑娘凭空冒出来,这里里外外的不晓得伤了多少人的心。”
“按照你这样说都是我的错了?”瑞祎沉默半响才说道,“这世上为女人最是身不由己,既然这样我便答应了,从此后你我恩怨两清,也希望奇家能够遵守诺言。”
“那是自然,大姑娘放心就是,我必然会让你家人安安稳稳的进了戎都。”
能这样口出狂言的只怕也只有一个奇勋了,瑞祎知道这些世家彼此之间有不少的把柄握着。奇勋在她面前将此事说的千难万难,其实真正行事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的便宜之处。
可是她就差在没有底蕴上,所以人家跟她讲条件也是理所应当。
两人商议好,瑞祎就起身送客,奇勋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穆子安跟在奇勋的背后随着他一起往外走,一直出了万骑苑的大门,他才开口说道:“其实据我观察,以陪瑞祎的性子,未必就会跟大小姐计较之前的事情,你故意拿着这个作条件,为什么?”
奇棻的确是动了些手脚,但是这次剿灭成安王,也的确立了大功,汗王肯定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再为难奇家,更不要说马场里头那个人了,瞧着她说话做事的气派,倒真不像是那般小心眼的人。
“裴瑞祎这个人骨子里头生了根硬骨头,平白无故的帮她,她怎么会容易接受。”奇勋浅浅一笑,“我之前说她如何,你不信。这次你亲自听了她的话,可相信我了?”
穆子安没有说话,沉默的跟在奇勋的背后,这世上总会有很多人令你出乎意料之外。
***
府邸修缮的事情进展的很快,有了淳于珊监工,更是如鱼得水。
有了奇家暗中相助,果然戎都那些流言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被压了下去。因为这个时候人们议论最多的事情是大燕新皇登基,鉴于两国形势很是为妙,比起戎都一座宅子,他们更多地是担忧大燕新皇登基,会不会边关形势再变,战事会重新燃起吗?
然而瑞祎知道周沉毅登基之后,得到的另一个好消息就是,顺安侯府的人会在祝彦章的护送下抵达平夷关。
瑞祎又哭又笑,又紧张又兴奋又期待,辗转难睡,只想着要尽快赶去平夷关接家人。
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因为顺安侯府是举家迁往狄戎离开大燕,家里的下人如何处置,家眷如何安排,又要把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不能带的也要转手卖了,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股脑的砸在头上,说是尽快成行,纵然大夫人如此能干,也忙碌了月余才能大致理出个头绪来。
瑞祎这边接到了大夫人的亲笔信,许是因为这件事情虽然已经木已成舟,但是一日未能出京到达狄戎,大夫人谨慎的性子在信里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告诉瑞祎,戒骄戒躁,安心等待,不可慌张。
果然是大夫人的手笔,这个时候也只有大夫人还会担心自己在狄戎会出什么意外,让她不要因为家人的到来而有丝毫的懈怠。还告诫自己不要太张狂,瑞祎抱着信边抹泪边对着呼赤炎说道:“你看母亲是怕我因*生娇,怕我得罪了你,让我不可张狂呢。”
看着瑞祎抱着信又是哭又是笑的,呼赤炎就道:“你们母女感情好像真的挺不错。”他知道他们不是亲母女,嫡妻庶女,能处到这份上的真是很少见。
“我本是庶出,母亲便是待我三分好,我也要念她十分好。更何况母亲待我可不是只有三分好,那些年在侯府多亏母亲里里外外护着,不然我哪里能那么风光。为了我的婚事,母亲也是多番奔走,我心里都记得的。”瑞祎说着就想起当初跟祝彦章的婚事一波三折,当时大夫人虽然劝她隐忍,但是到底是也没让她一直委屈,就算是对亲生女儿,想的面面周到的也不过如此了。
呼赤炎若有所思的看着瑞祎,忽而又问道:“那你生母呢?”
说起九姨娘,瑞祎的话就更多了,“姨娘是个很好的人,知道怎么委屈自己才是对我们姐弟好的。”说到这里顿了顿,大夫人之所以能一直容得下九姨娘,就跟九姨娘的识时务有很大的关系。九姨娘看着风风火火脾气大没心眼,其实她所有的心眼都用在了护着他们姐弟的身上。
呼赤炎忍不住的就问道:“生母嫡母在你心里都是好人,是不是你家里人在你眼里就算是有不好的地方,你也会觉得是好的?”
“那也不是,我们姐妹之间常会起口角,我也不是一直忍气吞声的人,很多时候也都是要耀武扬威一番的。没有嫡母撑腰,我哪敢啊,你看别个姐妹就算是姨娘再得*的,也不敢像我这样放肆的。”说着瑞祎自己也笑了起来,想想以前的日子,那时候觉得处处不顺心,现在回想起来却都是美好的回忆。
呼赤炎自己跟手足之间只有相残相杀,没有瑞祎这样甜蜜又心酸的经历。虽然很不以为然,但是嘴上还是说道:“那么嫡母跟生母你觉得怎么敕封比较好?”
如果嫡母待她不好,他就抬她的生母,杀杀嫡母的气焰为她出口气,可是现在却很为难了,嫡母生母都很好的,还真不好办。
瑞祎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这才说道:“到底是礼不可废,而且母亲待我也是一片真心,敕封的事情还是要以母亲为主,我姨娘要比生母低一些才好,这样一来他们在狄戎还能继续和睦相处。”
妻妾之间的那些事儿,说起来嫡妻最看重的还是名分。要是呼赤炎敕封九姨娘高过大夫人,这可不是要闹得家宅不宁吗?
瑞祎也知道九姨娘自己万万也不肯答应的,这些年九姨娘早已经习惯了追着大夫人的脚步,你让她走在大夫人前头,只怕自己都要吓得脚软了。
等到大燕那边再来消息,瑞祎就随着呼赤炎踏上了去平夷关外的路。一路风尘,等到到了平夷关外,看着那座熟悉的关口,瑞祎远远地凝视着它,当初她也是从这里出来的,从此后再也不得回大燕。
没想到再见到这座关口,却是要迎接家人。
这次前来护送顺安侯府的人是祝彦章,这个结果很是让呼赤炎有些不高兴。毕竟祝彦章曾经是瑞祎名分上的未婚夫,正经八百的未来夫婿,这个人是比周沉毅还让他更不舒服的人。
周沉毅亏欠瑞祎良多,反正瑞祎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但是祝彦章就不同了,是瑞祎亏欠他的。
现在呼赤炎还记得祝彦章曾经说过,早晚要把瑞祎抢回去的话,哼,简直是做梦!
周沉毅就不是个好东西,知道自己不待见祝彦章,偏偏让祝彦章来送人,摆明了在他心里扎根刺。
小人!
呼赤炎愤愤不平,瑞祎却是对着镜子看容颜,心里颇有种讲不出来的惆怅。虽然镜中容颜依旧,但是再见故人总是多了几分彷徨。
而且,祝彦章……
瑞祎也着实有些不太能直面他,周沉毅这个人真是,怎么偏就让祝彦章来送人,分明了是让她不得安宁。
远处地平线上渐渐地出现了旌旗马队,黄沙飞扬,宛若晨雾,瑞祎紧张的立在呼赤炎的身边,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珠。忽然自己的手被一片温暖包裹,她侧头去看身边的人,就听到呼赤炎说道:“别怕,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