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生意,搞不搞得定啊?”
林家俊便说,边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吧台上。
酒吧低头看了眼照片,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同时对从黑暗中出现即将围上来的几个壮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闪开。
“我们这里的规矩,你要做什么,针对谁,我不管,我只介绍朋友给你认识。”酒吧转过头,伸出一根手指把照片推回去。
“规矩我和我们那边好像不太一样。不过,如果不是这个人忽然失踪,我找不到他,我也不必过海来找你,直接在港岛就做掉他了。喂,大家都是做同一行,你认识的哦?”
照片上的人,正是港岛着名的暗花中介,外号鬼见愁的老鬼,
自从和联胜吉米仔遇到枪击之后,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这人在港岛做暗花已经快十年,信誉良好,手中各种各样的酒品丰富,老字号了,他这么一消失,整个港岛的暗花生意市场短时间内‘萧条’了许多,很多杀手跑到宝岛和濠江讨饭吃,侧面繁荣了这两个地方的暗花市场。
酒保当然认识。
不过他这一行,得罪的人太多,知道的秘密更多,想要做久,规矩真的大过天,不该知道的,一定不知道,知道的,一定不能说,否则分分钟被人丢下海喂鱼。
对于眼前这几个破坏规矩的人,他有些恼火的说:“我不知,你也不用讲这么多。直接说,要怎样的酒?”
“我靠,这人傻乎乎,刚才都说了嘛,要烈酒,烈酒,特别烈的酒,一般小角色,怎么搞定这样的老鬼啊?”
小马哥叼着牙签说:“最烈,最贵的那种。”
酒保沉吟了片刻,薄薄的嘴唇一翻,说:“定金五十万,我的中介费五十万,一共一百万,现在付清,三天内,我安排你们见面认识,具体费用你们自己谈,谈不拢中介费和定金不退。”
“靠,那你随便找几条烂柴来敷衍我们一下,最后不点头,岂不是白拿我们一百万?”小马哥说。
“买就买,不卖请便。”酒保无所谓的耸耸肩。
“小地方就是麻烦,一点点屁事,搞得好像要暗杀港督一样神神秘秘,不和他们计较。喂,刷卡还是现金啊?”林家俊问。
“当然是现金。打烊之后送来。”
“OK。”林家俊挥挥手;“走啦,我们先去赌几把,说不定运气好赌王先生会帮我们报销酒钱。”
……
……
“阿东啊,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那位大佬,尹先生好像对我们的态度一下子变化了许多,连安排在身边的保镖都撤走了。”
濠江的某处老屋之中,陆金强有些担心的问坐在他对面,一个面容长相和他有几分神似的中年光头男人。
很少有人知道,港岛十大通缉犯,外号枪神的耀东,本来也姓陆,和陆金强是正儿八经的堂兄弟,
两人一个亲爷爷,论血缘关系,比起陆家其他几兄弟都要更亲近。
只不过两人走得道路完全不同,耀东的父亲很早就离开新界,在城寨中混,耀东从小在城寨中长大,最后成为一名职业枪手。
这些年两兄弟几乎没有往来,这次恒泰被夺走,陆金强才想到这个堂兄弟,于是带着重金找到对方,想要釜底抽薪,做掉洛业,冒险扳回局面。
偏巧自从鬼见愁失踪后,耀东的‘生意’一落千丈,在港岛的各种门路也随着鬼见愁失踪全部断掉,又一直被警察抓捕,于是转战濠江,急于在濠江立足,
双方一拍即合。
陆金强输掉的几千万,其中有大部分,是作为耀东给尹志巨的见面礼,拜山红包,甚至可以说是‘庇护费’。
耀东出手,一击未中,再次返回濠江后,却隐隐约约的发现,这位新拜门的大佬,濠江的地下王者,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你不用管这么多,总之,安心在这里住下,这个地方很隐秘,连尹志巨也不知。”耀东说。
陆金强点点头,不放心的问:“阿东啊,我多问一句,港岛那边,那个洛业……”
“你叽叽歪歪什么?”耀东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盯着陆金强看了片刻,直到看得陆金强有些心虚,才说:“收了你的钱,我一定帮你办妥。但是你没必要整日催,我心中有数。”
说完,转身离开房间,径直来到对面楼,一个窗户正对这边房间的民居中。
“东哥!”
“东哥!”
他一进门,屋中便有七八名枪手同时起身,
耀东点点头,然后掏出一包烟,对两个男人凌空丢出两支,
“阿来,阿信,多谢你们两专程赶来帮手。”
两个男人很灵活的凌空抄起香烟,那个被叫做阿来的男人把香烟凑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却没有点燃,耸耸肩,说:“你有事,我们当然来。不过mike和阿肥那两个王八蛋,没义气,居然推脱说去寻找鬼哥,靠,我还不知道他们,没好处又危险就想躲!”
“人各有志,不好强求嘛。以前鬼哥在,能把大家聚在一起,现在鬼哥不知跑去哪里,他们不想来便算了。”耀东说。
“其实东哥,鬼哥这次这么久没露面,说不定已经被人暗中挂掉,港岛那边一团乱,不如你带我和来哥,我们回去接手鬼哥的生意?”另外那个叫做阿信的人问。
耀东想了想,说:“等一等再说,上次我做事,没想到对方被和联胜罩住,鬼哥之前的资源,大多数都靠和联胜,若是回去,一时半会很难搞定。”
“靠,大不了做掉和联胜几个大佬,我们是杀手来着,怕社团?”阿来无所谓的说。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紧跟着便是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刚才还散落在客厅里,姿势悠闲轻松的枪手们,立刻像变了一个人,十分专业的行动起来,瞬间守住房间所有死角,一只只黑洞洞的枪口,则是对准了门、窗户等等可能出现敌人的入口处。
‘咚咚咚……’再次响起三声间隔相同的敲门声。
耀东抬起头,轻声说了一句:“自己人。”
打开房门,露出一条缝隙,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死神酒吧里的那个酒保。
耀东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挥,房间里几人便蹑手蹑脚进入卧室之中,关上房门,只留下耀东两个贴身小弟守住客厅。
“什么事?”耀东打开房门。
酒保一言不发走进房间,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才说:“阿东啊,你在港岛做事是不是留下手尾了?”
“出什么事了?”耀东问。
酒保耸耸肩说:“今天酒吧来了三个陌生的港岛人,要买烈酒,去对付你以前的大佬鬼见愁。”
“靠,我还想找他呢,欠了我好几百万到现在都没有付清。那几个人什么来头啊,这么叼?”耀东说。
“具体我不知,不过呢,其中一个,应该是警察。”酒保说。
耀东眼神微微一紧:“警察?你怎么看出来?”
他这一辈子见到过许多人,老板、社团大佬、杀手、恶人,但是若论眼光之毒辣,几乎没有人可以超过眼前这位酒保和鬼哥,
鬼哥看人之准,令人感到好像会读心术一般神奇,
之前问过鬼哥为咩,鬼哥就笑笑说,做他这一行,若是连人都看不准,分不清对方是什么人,早就被人丢到海中喂鱼或者抓进赤柱了。
所以酒保说对方有警察,耀东并不怀疑。
“你知道做警察的,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不同啊?”酒保问。
“哪里不同啊?”耀东问。
“我们这些人,名气再大,再恶,说到底,心中都是虚的,为什么呢?见不得光啊,即便在濠江这种地方,警方没有威慑力,可是依旧要面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稍不注意,便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你看那些社团大佬也好,江湖强人也罢,看上去一个个嚣张巴闭,其实呢,都是因为内心不自信、虚嘛,若不是虚,若不是害怕,何必那么疯狂嚣张啊?你几时见过港督澳督张狂嚣张?”
酒保点上一支烟,说:“警察就不同喽,人家背靠政府,哪怕再小的一个警察,心中都是有底气的。我做中介这么多年,算是处于旁观者的角色,警察、杀手、社团大佬、江湖人士、企业老板,每类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不同的,你们自己感觉不到,但是呢,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眼中,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这些,你还闻出来什么了?”耀东问。
“对方点名要最烈的酒,又故意让我看见,要干掉的是你大佬,身份又是警察,这不就几乎明白告诉我,是要找你喽。”
酒吧从怀中取出一个塑料袋,随手丢在桌上:“这是你的五十万定金。”
“明知是警察找我,你还接单?”耀东问。
“警察的钱不是钱啊,哪条规定不能赚警察的钱啊?”
酒保看了看时间,说:“人已经帮你约好,明日酒吧打烊后见面,怎么谈,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