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不再提起母亲过往的事情,就这么平平淡淡的陪伴了她一天。
这一天下来,我发现一点,这个养老院其实还是挺好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这里的老人都和睦相处着,社工也都很善良,亲和。
而平常照顾我母亲的是一位年轻的女社工,母亲并且特别喜欢她。
原因不仅是因为这个女社工心地善良,这个女社工年龄还和我相仿,而且还是单身……这些都是听秦主任告诉我的。
没想到暗地里母亲居然开始操心我的人生大事,我又好笑又尴尬。第一次见到那个女社工时,看着对方那有些腼腆的表情,我更是欲哭无泪了,母亲这是给人家灌输了什么思想啊,人家看见我就好像看见了情人一样了都。
虽然这个女社工确实属于长得很耐看,并且十分单纯可人能持家的那种,但是,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思去谈情说爱,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仍旧是母亲说的那些话。
我心里有一股冲动,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去见我的亲生父亲一眼,然后问一句他是不是有病?就算见不到活的了,那只要能见到他的坟墓就行。
这个种子就这样埋在我心里,根深蒂固。
当然,我知道,现在还不好和母亲开口打听自己父亲的下落(我并不知道他生活的那个侗寨具体位置),不然母亲一定会心情不好,并且绝不肯告诉我。
所以,我只能等一个时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就住在了养老院,以陪伴我母亲为由留下。秦主任把我当做了为国捐躯的兵者偶像,对我留下一事丝毫不介意,并且还特地在母亲的房间里多安排一张睡床。
在这里生活的感受就是,平静。没有城市的热热闹闹,没有乡村下、大山里,那种不一样的感觉,这里就像一杯平淡的咖啡,味道淡而不浓。
…………
生活了一个月后,我终于在一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向母亲开口了:“妈,我想去见一眼我的亲生父亲!”
母亲似乎早已经知道我会问出这句话,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向我:“扬子,你真的打算要去见那个负心汉吗?”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妈,儿子心里想什么,肯定瞒不过您,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去见一眼那个家伙,问他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母亲擦了一下眼角湿润的泪痕,说道:“可是你亲生父亲生活的那个地方,是一个恐怖的侗寨,那些人比坐牛村的人还要迷信,那里很危险,妈不想让你去到那个地方。”
我走到母亲身边,把手放在她怀里,柔声说道:“妈,你对那里的印象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那里说不定早已经改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迷信的状况,而且,我这一去,绝对什么多余的事情也不做,就去见一眼那个家伙,问些话,然后就回来!”
“那个负心汉说不定早已经去世了,他可是比我大好几岁……你就算去了那里,也可能见不到他了,扬子,你要不就听妈的,别去了,我知道你心中有结,但是这个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想了。”母亲委婉的说道,其实她打心底里还是不希望我去寻找我的亲生父亲。
正如母亲所说,那里很危险,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冒险去一个危险的地方,找一个负心的人。
我知道母亲的用心良苦,也不想让母亲为此担忧,于是就说:“妈,我答应你,我只到那个地方看一看,然后见到我的亲生父亲之后,我不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我就见见他,和他聊聊天,行了吗?”
母亲听完后,再次沉默了许久,而后才缓缓的告诉我:“你亲生父亲他……”
我默默无言的听完了母亲说的地址之后,马上紧紧的牢记了下来,然后抓住了母亲的双手,一脸平静的说道:“谢谢你,妈。”
母亲用手抚摸着我的脸庞,说:“扬子,妈不知道告诉你这些,到底是对你好,还是害了你,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就行。答应妈,去到那个地方,一定不要惹是生非,就平平安安的去,然后平平安安的回来,好吗?”
我点头了。
随后,和母亲又一起聊了很久,聊关于我那位亲生父亲的事迹,他的名字,他曾经的职业等等……
中午时分,陪母亲吃了午饭过后,我留下那笔从司马瞿身上赚来的报酬原封不动的交给母亲保管,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养老院。
再次来到了车站,坐车前往x市……最终目的地是那距离k市十分遥远的侗寨!
这一段路程,没有波折。从出发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我顺利的来到了侗寨所在的地方的附近一座小村庄内借住。
借住的地方乃是一户养牛人家。这户人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农夫,一个是十六岁的小男孩,当然,牛棚里还有三头牛。
老农夫十分热情的招待了我一顿。
饭后我就向老农夫打听打听关于那个侗寨的事情。
老农夫抖着水烟筒,回忆般的语气说道:“那个侗寨啊,俺年轻那会儿去过一次,就一次,打那时候开始,就再也不敢去了,知道为啥吗?就因为俺是养牛的,那些人说啥来着,说杀生,说俺以后是要遭天谴的,他们恨不得把我像杀牛一样扒了皮,抽了筋,哎哟,当时幸好俺年轻力壮,反应得快,逃离了那个鬼地方,不然非得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可,那些人都是畜生不如的家伙,想到那时候的场景俺就气。”
我想了想,要是没有养牛人,就没有人吃得上牛肉,这是一个食物链,不能因此说老农夫是杀生,不然那些养猪养鸡的岂不是得被批判为杀人魔,杀得天下生灵涂炭了?
“老先生,您当时年轻那会儿对侗寨的印象是像您刚才说的这样,那么现在呢?您现在对这个侗寨的印象又是如何?”
我想知道,那个侗寨过去了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变化,难道还是如同母亲说的那般,迷信不堪?
“现在?”老农夫滴溜溜的转动了一下双眼,“俺最近听说那个侗寨啊,是出了名的恐怖迷信,那里的人把畜生当成神一样供起来,哎呀,那里的场面,简直不忍直视,恁能想象人和动物生活在一起?并且还有女人嫁给狗?”
“……”
我沉默了,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那个侗寨不仅没有改变,而且还似乎变本加厉了?比之母亲当年,情况还要更恶劣。
自己这一趟,貌似不会太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