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小手在触碰到温热的身体之后,便开始贪婪地在他身上探索了起来,似乎不把他身上所有的热度吸干便不罢休一样。
北冥连城浑身绷得紧紧的,想将名可那双放肆的手从身上抽出去,却又有点不忍心。
这双手……该死的,凉飕飕,跟死人的手没什么区别。
她怎么会冻成这样?明明穿得比他多……
闭了闭眼,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知道她不再乱动,也直到人心满意足地睡倒在他怀里,他才动了动几乎已经僵硬掉的双手,继续将没做完的事情完成……脱外套。
外套不算后,但足够的大,再加上名可窝在他怀里之后便自觉将自己的身体缩了起来,一件外套,居然从脖子盖到脚上,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为了防止她从自己怀中滚出去,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伸出一条胳膊,环在她的腰上。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为了不将怀中的女孩吵醒,他快速将手机取出,瞄了眼便将电话接通。
不等对方问话,他主动交待:“在老地方的山顶上。”
“车子呢?”北冥夜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让人开走了。”北冥连城道,那是为了引开那些人的注意,才在半路找人来接头。“晚点我带她回去。”
北冥夜却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人呢?”
“受了点惊吓,睡着了。”
“冷吗?”
“应该不冷。”北冥连城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孩,睡到他怀中,也盖上了他的外套之后,一张本来有几分苍白的脸终于红润了起来,看样子是不冷了。
“那今晚就呆在那里,明天再回来。”北冥夜淡然的话飘了过来。
北冥连城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又看了名可一眼,“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会找人给你们送吃的,山脚下也会派人守着。”
“老大……”
“找个合理的理由,别吓怀她。”嘟的一声,电话断了。
他还是不懂,但,北冥夜没有解释。
电话挂断之后,北冥连城看着依然在他怀中睡得昏沉的女孩,浓眉慢慢拧紧。
过去老大做的事情,他基本上都可以猜得透,可现在,他为什么越来越看不明白?
他知道老大让他们在这里留宿一定有目的,但,为什么一时半会竟想不到那目的是什么?
待一个晚上,对他来说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小女人行不行?
山头的风还在柔柔吹着,还没有到入夜时分,风还不算大,但他很清楚,等夜幕降临,这山头的温度一定会降得很低。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了几分,他抬眼望着远方,本来还有几分凌乱的心在看到远处那栋建筑之后,渐渐地便平复了下来。
小时候他和老大时常会来这里,这里足够的远,视野特别好,只要弄个望远镜就可以看清楚那栋宅子后院的一切,也能看清那道瘦弱的身影。
后来,人不在了,他和老大却还是习惯性地,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坐坐,看看那栋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宅子,烦躁的心就会慢慢好起来。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把车子开到这里来了,来了之后才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女人。
可他忽然就想试试和她一起坐在山头会是什么感觉,如果,让老大也过来……
但北冥夜刚才那通电话让他明白,今晚他会有其他事情做,他来不了。
所以,他并没有开口。
天色慢慢沉了下来,冬天,天总是黑得特别快,视线里的建筑也在慢慢模糊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点悉悉率率的声音从山腰传来,他微微蹙了眉,直到确定来的是自己人,浑身绷紧的气息才松了下来。
原来当怀里有个女孩,面对危险时,心还是会紧张的,这和过去一个人面对危险的轻松完全是两码事。
怪不得有人曾说过,当一个男人有了在意的女人之后,他的生命就会有弱点,离他失败也就不远了。
可这个女人不是他的。
老大的女人,居然也会成为他的弱点……
他还是想不明白这到底为什么,也许,他只是习惯性将老大的事情当成自己的来做,他的女人,他也潜意识在保护着,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
因为他清楚,这女孩出了事,老大会痛不欲生。
当来人靠近时,他打了个手势让对方放慢脚步,别惊动到他怀中的女孩。
送食物过来的男人愣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没敢看他怀中的女孩,虽然好奇得要命,将东西放在北冥连城伸手可及的地方之后,他立即转身离开。
直到走远,由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太大的动静。
连城队长在意的女孩……好神奇,可惜,看不清面容,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
名可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风吹在脸上分明冷飕飕的,但身体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
她微微动了下身体,眼镜还没有睁开,双手便又已经在暖暖的胸膛上探索了起来。
身边的男人再一次绷紧身躯,幽深的眼眸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情愫,除了颜色比平常略黑,里头什么都没有。
名可睁眼的时候便对上这双眼眸,在夜空之下,很美,美得有点不真实。
她自己也感觉现在很不真实那般,不知道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还在梦中。
“连城队长……”她眨了眨眼,脑袋瓜还是有点不清醒,想伸手揉一揉酸涩的眼眸,不想手一动,立即触碰到暖暖的东西。
几乎是潜意识的,立即往温暖的地方探去……
北冥连城浓眉顿时又拧了起来,几乎忍不住要倒吸凉气,咬了咬牙,他沉哑着嗓子,淡淡道:“摸够了没?”
虽然语气很淡,但分明听得出在压抑着什么。
名可又眨了眨眼,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她怎么看起来像是躺在连城队长的怀里?而自己一双手……
看清眼前的一幕,人顿时就被吓坏了,她这双手,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看清楚自己一双手都在做什么,名可顿时惊恐失措地尖叫了起来:“啊!唔……”
大掌落在她嘴上,不怎么顺利地将她的尖叫压回到肚子去,北冥连城忽然低头,眼底闪过什么,轻声道:“山腰可能有他们的人,别乱叫。”
她睁大了眼镜,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即点头,示意她不会再乱叫。
北冥连城这才收回落在她唇上的大掌。
名可是真的知道不能叫,可是,当她再一次看清自己一双手都在做什么之后,惊呼声顿时又响了起来。
依然是被那只大掌压了回去,北冥连城脸色一沉,话语中添了一抹威胁的意味:“再叫,我直接将你从这里扔下去,一了百了。”
慌忙摇头表示自己不敢,她这次总算学乖了,虽然一路红着脸,但总算在他将自己大掌收回去之后,小心翼翼把自己一双手从他衣服里头抽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又碰到他滚烫的身体。
“刚才一直在乱摸,现在才来装纯洁,装给谁看?”头顶上方,男人低沉中透着点点戏谑意味的声音响起。
装纯洁……名可被这三个字彻底给激怒了,猛地在他怀里坐直身躯。
虽然坐在他怀中,但还是得要抬头才能迎上他的目光,她怒道:“我刚才睡着了,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不对,眨了眨眼,又像似想起了什么,她又气呼呼道:“我分明是在车上睡着的,现在怎么会睡在你的怀中?我是你大哥的女人,你不会忘了吧?我是你……”
“你的声音还可以再大一些,如果不怕死。”
一句话,成功将名可所有没有出口的话语全都压了回去,冷静下来之后,四处张望,总算借着一点月光看清了周围一点地形。
他们居然在山顶上,而他刚才也暗示了,那些追他们的人很有可能还在山腰上在寻找他们。
一想,人顿时就慌了,刚才居然只顾着跟他吵,都没想起来他们现在的处境。
不过,连城队长那句装纯洁倒也不是那么坏,至少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没那么尴尬了。
挪了挪位置,从他怀里退了出去,她拿起一直被自己坐在身下的垫子,刚站起来,风一吹,身上的外套便滑了下去,人顿时半忍不住抖了下,一声喷嚏也止不住响了起来。
她慌得立即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更多的声音,匆忙将垫子往地上一放,自己在北冥连城身边坐下,把外套递还给他。
只是没了他的体温,也没有外套盖着,寒意立即从四面八方涌向体内,冷得她连牙齿都忍不住敲打了起来。
北冥连城随手将外套披回到她身上,在她开口说话之前,他淡淡道:“如果他们今晚不离开,我们得要在这里过上一夜,别再动来动去,省点力气,也好自己暖和点。”
名可不敢再乱动,拉紧身上的外套,又抬头看了北冥连城一眼,见他身上只有一件衬衫以及一件毛线背心,顿时就替他冷了起来。
手一抖,想要把外套递还给他,可在瞥见他森寒的脸色之后,动作又立即停了下来,乖乖不再乱动。
“我是怕你冷到。”她怏怏地道,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你瞧你穿成这样,穿得太……”
话还没说完,视线已经定格在他的腰间。
他的衬衫还乱乱地露在裤子外头,身后那一半是压在皮带之下的,只有前面那一半被扯到外头,很明显本来是全都压在裤子下,后来被人扯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那双手所放的位置,她一张脸顿时就涨成了猪肝色。
北冥连城不用想都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抿了下唇,他站了起来,慢悠悠把自己皮带解开。
瞥见他那动作,名可立即就慌了,不敢大叫,却也还是低叫道:“你要做什么?”
“你猜。”北冥连城瞟了她一眼,不仅把皮带解开,甚至连裤子的扣子也打开了。
名可心尖儿一抖,这山头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难道……难道这家伙忽然兽性大起,想要……
可她想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便已经看到北冥连城将衬衫压回到裤子里头,再慢慢扣上裤子的纽扣,然后将皮带系上,最后毛线背心往下头一拉,盖在皮带上,又是一身潇洒好看的装束。
做完这一切,才重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伸手,大掌往她身上探去。
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名可心里还有几分抱歉的,可当他那双大掌往自己身上探来的时候,她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连城队长,你别乱来。”
北冥连城真想对她翻白眼,但他只是抿着薄唇,伸手过去,从她身上那件外套的口袋里把东西取了出来。
当几包巧克力和饼干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名可才彻底知道自己刚才都想了些什么龌蹉的事,她居然怕他会对自己不轨。
实在不能怪她,谁让她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这么暧昧的姿态,弄得她直到现在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除了北冥夜,她还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过。
手落在他的身上,亲密无间地抚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人被他抱在怀中,头就枕在他的臂弯里,他的脸离自己的脸那么近,仿佛只要他一低头,就能亲到她。
就连当初她和慕子衿谈恋爱的那短短几天里,两个人也没有做过这么亲近的事,每次慕子衿只要一靠近,她立马就会躲开。
直到真相被拆穿,两个人分手,她都没有能放开自己完完全全接受他。
可刚才……一想到两人刚才那亲密的劲儿,心便乱糟糟的,她和北冥连城这样,算不算对不起北冥夜?要是让那个小气吧啦的男人知道,他会不会气得要亲手掐死她?
拿着他递过来的巧克力握在手里,明明饿得连胃都在揪痛,可却连一点食欲都没有。
北冥连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见她只是捏着巧克力,连包装纸都没有拆开,他皱了下眉,淡淡问道:“是不是还觉得冷?”
名可侧头看了北冥连城一眼,摇了摇头,不说话。
北冥连城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个保温瓶递到她面前:“里面的水是热的,喝一口。”
“哪来的?”她睁大了眼眸瞪着他,一脸讶异。
“刚才顺手在车里拿出来,早上出门的时候我收进去的。”
她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城队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连保温瓶都给带上了?在这种冰冷的大冬天,喝一口热水确实会让人舒服不少。
她把保温瓶拿了过来,费劲打开,把水倒在瓶盖上,才喝了两口,便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
将瓶盖里的水全部喝光,她又倒上满满一瓶盖递到他跟前:“你也喝一点,喝了会暖和。”
“我不冷。”他本来是不想把这点热水给喝去,但她却已经倒出来了,哪怕他拒绝,她也一样推到他面前。
北冥连城迟疑了下,终于还是把瓶盖的水接了过去,把里头的水喝干净,立即便把保温瓶给盖上,放在她身边:“我不渴,别再给我倒,倒出来就凉了,留着晚上慢慢喝。”
“哦。”名可点了点头,可却又似想到什么,抬头看着他,眼底依然有几分不安:“我们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吗?”
那些人难道找不到他们就不知道离开吗?等他们离开之后,他们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我们的车子呢?”她又问道。
“为了引开他们,我叫人开走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解释不大对劲,既然人都被引开了,怎么还会出现在山腰上?
可他真的不习惯撒谎,不想撒谎的时候,便只能闭上嘴,一声不哼。
倒是名可把他的话理解过来,小心翼翼问道:“他们既然走了,为什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发现车子里头的人不是我们,知道上当了?”
北冥连城不说话,这丫头喜欢怎么想,就让她怎么想去,她自己能想到合理的解释最好。
至少话不是他说,而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等事后她要责怪,也责怪不到他头上去,他不想有一天他会指责自己,骂他骗她。
“真的不饿吗?”瞄了她手上的巧克力一眼,他又问道。
名可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巧克力撕开,大口吃了起来。
饿,又冷又饿,刚才喝了热水,现在吃点东西正好。
吃了两块巧克力,还拆了两包饼干,全部塞到肚子之后,总算把肚子给填饱了。
见北冥连城只是一直盯着自己,他手里的东西却没有动过,她忍不住提醒道:“连城队长,你不饿吗?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这东西,留着你晚上慢慢吃吧。”仿佛已经认定了他们今晚会在这里度过那般,他把剩下那几包小东西又塞回到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兜里。
名可却皱紧了眉:“这么冷,你不吃点东西,怎么熬得过去?”
只要一看到他身上那两件薄薄的衣服,她心里就不好受,下意识往山腰的方向望去,可除了一片漆黑,却什么都看不到,耳边也只有呼呼的风声,山腰上却像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她听力不怎么好,现在风又是那么大,山腰上的树都被吹得沙沙作响,里头是不是有人在走动,谁也不知道。
又往四周望了眼,她下意识扯了扯外套,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在这里,他们真的看不见吗?这地方是不是太空旷了些?”
山顶上除了几块石头,周围连树都没有,平白空出来一片,要是真有人上来,一定会轻易找到他们的,他要躲怎么就不知道躲到更隐秘的地方去?
“这里看日出,视野最好。”北冥连城淡淡丢出这么一句话,算是回答了她眼底的疑问。
看日出?名可下意识往远处望去,想象着骄阳从天边升起的一幕幕。
可是,她不过想了片刻,意识顿时便回到了现实中。
“连城队长,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逃命吗?”居然还有心情看日出,他这个人脑袋瓜究竟都是什么构造?带她来这里又说什么山脚下有人,不会是在耍她吧?
可是,如果真要耍她,他又何必冒着被冻出病的危险,陪她在这里度过?
她咬着唇,实在想不明白这男人在想些什么。
“我给他打过电话,但他现在有事在忙,电话没能接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不想解释了,只淡淡道:“等他们的人到了,我们便安全了,到时候带你回去,别再说话了,看星星。”
看星星?名可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又冷又慌的情况下,哪来的心情去看星星?
可北冥连城真的不打算理她了,只是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但那片天却没什么星辰好看的。
她心里有几分忐忑,自觉将北冥连城刚才的话理解了去,他找不到北冥夜,只能给他的手下打了电话过去。
至于北冥夜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事,连他都保证不了,当然,只要他知道,一定会立即派人来救他们。
可她又想不透了,连城队长的电话既然能打出去,为什么不直接找人来救他们?是不是他们的人还没有到东方国际?
对了,她怎么就没想起来,上回北冥夜灭了那个杀手组织,人是从东陵调过来的,现在他们人在东方国际,这里不是北冥夜的势力范围,他手上大概也没什么人手可以调动。
那他们岂不是要惨了,得要在这里困多久?是不是得要困到北冥夜把他们的人从东陵调过来,还是说等他收到消息之后,找人来帮忙?
越想心里越慌,再加上山头的风不断在吹送,身体不由得轻抖了起来。
北冥连城收回目光,看她的时候便看到她瘦弱地抖动的身影,心里微微升起了一点怜惜,他道:“是不是冷?”
“嗯。”名可点了点头,不打算隐瞒,确实很冷。
他迟疑了下,终于还是看着她,目光柔和:“冷可以到我的怀里来,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一句很暖很暖的话,却让名可吓了一跳,想都不想地,她立即摇头道:“不行!”
虽然北冥连城的建议对于现在的名可来说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想象着自己一双手伸到他暖烘烘的身体里头,那得有多舒服。
可她依然没有忘记身边的人是北冥连城,而不是她的男人北冥夜,如果是北冥夜,她现在早就已经蹭过去了。
又用力揪紧外套,她咬唇道:“不冷,还可以再忍。”
“我不保证今晚能离开这里。”北冥连城提醒道。
名可一颗心抖地沉了下去,可她依然摇了摇头,把脸埋在自己双膝间,再忍一忍,也许……也许他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这一忍便忍了半个多小时,北冥连城一直看着远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好几回名可都已经他坐在那里睡过去了。
但侧头看他,他那双眼眸却在月光之下闪烁着点点星光,人还是那么清醒,根本就没有半点想睡的迹象。
也许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之下,连他都不确定那些杀手什么时候会闯上来,所以,他不敢睡吧。
她因为下午睡了那么久,现在也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是这山头的风怎么越来越大,这温度怎么越来越低了?
更糟糕的是,她忽然……忽然……就难受起来了,好想去解决一些问题,只是,这里是野外,连个遮瓦的地方都没有……
用力咬着唇,又忍了十几分钟,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往山腰上看了眼,下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又急又不安,再加上寒意越来越重,坐在那里,单薄的身体竟抖得越来越厉害,这颤抖的动静连北冥连城都注意到了。
“真冷吗?”他垂眸看着她,犹豫了好一会,终于伸手往她身上揽去。
名可却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抬头看着他,急得连眼泪都要快出来了。
那咬着唇,眼底蒙上水雾的模样,这么楚楚可怜,这么让人怦然心动……
北冥连城一双眼眸瞬间嗅黑了下去,呼吸越来越重,眼下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得到她这张脸,还有她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眸。
不知道有什么力量在扯动着他,让他忍不住想低下头,慢慢向她靠去。
那两片薄唇依然轻咬着,他不想她的牙齿继续虐待她可怜兮兮的娇唇,只想用自己的唇将她的牙齿弄开,别再让她继续咬自己。
可就在他如同被蛊惑了一样,继续向她靠近的时候,那排洁白的贝齿终于放开了被咬出红印的薄唇,她薄唇轻启,溢出了一句让他彻底反应不过来的话语:“连城队长,我……我想去方便。”
……气氛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在名可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好一会,两个人只是安静坐着,一个低头紧紧盯着对方,一个也是低头,却是因为羞涩而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十根手指手。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抬头盯着他,急得连鼻子都酸了:“我……我快憋不住了!”
“噗哧”一声,不过是很轻微很轻微的的笑声,笑出口之后立即就被原主压了回去,但,名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秀眉用力拧在了一起。
这个该死的混蛋,她真的憋得快不行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取笑她!
如果不是下头太黑,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守在那里,随时会上来找他们,她何必连去方便这种事都要开口跟他说?他当她说完这话之后很自在么?
他居然取笑她!知不知道她现在真的很难受?从下午到现在,她就没有解决过……
气不过,她咬着牙,抡起拳头用力往他手臂上敲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用力,身体一难受,眼角顿时滚下两滴眼泪。
不是她真这么脆弱,一点小事都值得她哭,却真的是……好难受!
“别哭,不笑了。”北冥连城立即敛了笑意,知道她不好受,忙站了起来,向她伸出手。
忍了这么久,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虽然还是很生气,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小手搭在他大掌上,分明她穿得比他多太多,但,手还是比他凉,她掌心的温度给她驱散了点点寒意,身体的需求却更加明显了。
被他拉起来就往山下走去,两条腿走路的时候明显加在一起,好不难看,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她立即回头看着北冥连城:“我……我……这里……你……你……”
“我到附近,你快点,有事喊我。”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做什么?”丢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还是会害怕,万一他走太远怎么办?
“和你一样,憋得不行了。”他淡淡丢出这话,加快了脚步:“别怕,我就在这附近,不走远。”
名可红着脸,等他走得差不多后,立即动手……
他真的没有走远,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某棵大树后,她只要回头,还能隐隐看到他高大的背影。
想起来他在做什么,忙惊慌失措地回过头,再不敢多看半眼。
好不容易解决了需要,将衣服整理好,想要从树后走出去,却发现自己两腿条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酸麻了起来。
费劲地挪动步伐从树后走出来,走着走着,心里就委屈了起来。
这算什么事?因为被追杀,大冬天的还得要在外头过夜。
只要一想到今晚得要在这冻死人不偿命的山头度过,胸口便堵得越来越难受,她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事?以后,是不是还会时常遇到这种事情?
可是,北冥夜就是这么不平凡的男人,她不是早就想过了吗?和他在一起就得要时刻准备着接受危险的挑战,现在才来委屈,有什么意思?
他也曾问过自己,怕不怕跟他在一起,回答的时候都说了不怕,现在,有什么好怕的?
用力吸了吸鼻子,她咬了咬唇,告诉自己她可以,不管前方还有多少凶险在等着她,只要北冥夜还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她真的不怕!不就是在山头上过一夜么?大不多冻感冒,冻死人这种事,怎么可能?
胆子太小,身体不够强悍,都是她的错,回头,她一定会好好锻炼自己。
为了和他一辈子厮守,她不能再放任自己了。
北冥连城已经回到名可跟前,看着她一双分明没有多少光泽的眼眸好不容易又燃起了点点希望的光亮,知道她头一回在这种情况下过夜,心里顿时就起了几分不忍,甚至有点内疚。
他其实可以带她回去,让她睡在暖暖的大床上的,何必让她在外头受这种苦?
但既然是老大的意思,就一定有他的原因,他没办法问,只能委屈她。
“回去吧,这里树多,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毒虫。”他轻声道。
一听到会有毒虫,好不容易捡起勇气的名可顿时又慌了起来,缓慢地迈动酸楚的两腿,她一直皱着眉头,想跟上他的脚步,却走得异常艰难。
北冥连城习惯性迈步就走,等到发现身后的女孩没有跟上来后,回头就看到她那副蹒跚迈步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折了回去,盯着她两条腿:“怎么回事?”
“不知道。”名可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刚才忽然就麻了起来,还很酸……啊!连城队长……”
“别叫了,又不是在床上,叫什么叫?”男人冷哼,抱着她大步往山顶走去。
名可只能咬着唇闭上嘴,其实吧,他人还是不错的,至少可以说得上很善良,但就是那张嘴从来不会说什么好话。
早就应该习惯了,忽略掉这一点,连城队长人还是很好很好的。
他们又回到那个地方,回来看到垫子还在,名可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刚才山头风那么大,她居然忘了将垫子拿走,万一被吹走,她今晚要怎么过?
才想着,忽然又发现北冥连城的座位上根本没有垫子,她正要说什么,他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不坐?”
名可不多说,在垫子上坐了下来。
“是不是没吃过这种苦头?”他将暖水瓶递了过去:“喝点热水暖暖胃。”
她接过却没立即喝,只是将暖水瓶抱在怀里。嘟哝起薄唇:“你难道不也是吗?”
有钱人家的孩子,谁会吃这种苦?就连她这种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至少都有瓦遮头,更何况是他?
没想到北冥连城轻笑了下,竟淡淡道:“这也算苦?那为了完成任务,在野外一动不动趴上三天三夜,连水都不能喝一口,这又算什么?”
“你说什么?”名可吓了一跳,侧头盯着他:“开……开什么玩笑?”
现代文明社会,以为是在古代呢!可是,她心里却有几分荒凉,明知道,他不可能撒谎……
“你以为老大创业的钱是怎么来的?”北冥连城瞟了她一眼。
“我……”想说不是北冥雄给的吗,想了想,却问不出口了。
“那些钱都是做任务赚回来的,用命。”他看着远方天际,说起过去的事情,竟也不觉得苦,倒是有几分缅怀。
那时候的大家都还能单纯,一门心思只想多赚点钱,可现在……
微微甩头,将一些不想想的事情抛诸脑后,他依然想着过去,目光柔柔的,连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老大比我们都要辛苦,为了第一笔酬劳,差点要了他的命……”
……名可真的不知道,原来看起来永远那么尊贵优雅的北冥大总裁,年少的时候居然曾经吃过那么多苦头。
别人都是青春萌动的年纪,他已经拿起武器,跟着某些组织执行一些连性命都随时会丢掉的任务。
其实他真的犯不着自己那样去冒险,北冥雄虽然对他态度不怎么样,人也凶巴巴的,但,是他北冥雄的养子,生活还能过不好吗?
尤其,她还看得出北冥雄有心将要将北冥夜留在身边,他也欣赏他的能力,是不是?
何必选择一条这么艰辛的路?
她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群人中,居然还有南宫烈和慕子衿,已经北冥洵东方辰,那些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除了北冥家三个养子和南宫烈都是收养的,东方辰和慕子衿却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他们图什么?
很奇怪很奇怪的事情,她真的想不透。
到最后,北冥连城提起了一个让她熟悉到心尖会发酸发苦的名字,俞霏烟。
原来俞霏烟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可却在某次任务中,为了替北冥夜挡子弹,尸首还跌入了公海,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听到俞霏烟的名字,名可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一直堵了这个一个梗,这个心结,始终没有化解开。
其实,她心里是很在意北冥夜对俞霏烟的感情的,他们过去的感情究竟深厚到什么地步?就算只是普通的恋爱,也许还不一定比喜欢她更喜欢,但她很清楚,只要有情,活着的人就一定比不过死去的。
她真的不想比,也知道拿这个来比较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但,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看不开?她为什么就是特别特别想比出个所以然,北冥夜究竟是喜欢她多一点,还是更喜欢俞霏烟?
如果有一天俞霏烟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念着旧情,立即甩了自己和俞霏烟在一起?
看吧,女人就是犯贱,人家俞霏烟都已经死了,没事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样去想,对俞霏烟来说也是一种不尊重,不管怎么说,北冥夜的命都是拿她的命换来的,没有她的挺身而出,也不会有她和北冥夜的相遇。
说起来,她应该感激俞霏烟,而不是像个恶毒的女配一样去介怀。
真的想太多了。
一阵风吹来,她又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可哪怕有外套披在身上,还是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山头的风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她……好冷,冷得藏在袖子里的双手都快要冻僵了。
其实北冥连城也冷,毕竟穿的衣服确实不多,连唯一一件挡风的外套都在她身上,不冷,除非他是神仙。
但她现在清醒着,根本不愿意到他怀里来……看她这模样,还真希望她就这样睡过去算了。
至少,睡着了,就可以随他抱了。
没想过要对她不轨,冷得跟条冰棍没什么区别,哪来的心思去“不轨”,只是抱着她的时候,自己……也许也会暖和起来……
……
山顶上的人冷得簌簌发抖,北冥家大宅的大厅里,气氛却有那么点热火朝天的味道。
“啪”的一声,北冥夜将透明袋装着的东西用力甩到茶几上。
北冥雄看了眼里头的东西,竟是一张署了名的支票,他眼睛眯了起来,抬头迎上北冥夜幽深的目光:“从哪里弄来的?”
“上回离开东方国际之前,这东西已经在我手里。”北冥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眸越发冰冷:“不过是个小姑娘,有必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