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能够被树妖特意留下来的战利品,当然都不是普通凡物,至少是符器级别——黄昶通过灵觉感应到到其中不少都散发着法力灵光,而另有几件兵刃上虽无灵气感应,却能看到刃锋上依旧寒光闪闪——在这阴寒之地经历多年而居然毫无锈迹,显然是非同寻常的神兵利器。
其样式亦是今古不一,估计是树妖多年来陆续击杀对手所获。黄昶甚至在其中还看见有一件镔铁战衣,正是他先前在讯息玉简中所见到的那位铁衣剑客姚秀所穿。
“……果然是遇害了。”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黄昶心头还是一阵黯然,毕竟说起来乃是同门。这时只听那树妖姥姥忽男忽女的古怪声音又一次响起:
“小妖百年积聚,尽数在此,只求两位上仙饶吾一命。”
那树妖交出这些东西买命,其赔罪看起来就很有诚意了。不过黄昶并不想就此放过它——敲敲妖怪竹杠什么的,最喜欢啦!
“所谓‘百年积聚’就这堆垃圾?你耍我呢?当我们昆仑弟子没见过世面吗?”
黄昶摆出一副大宗门弟子的跋扈姿态——必要时他也是可以很嚣张的。在西昆仑山的笼罩之地,扯起“昆仑弟子”这面大旗,绝对是非常有效的,那树妖态度果然又软化了不少,一叠声说自己这些年来从未离开过月影界,只能从外面来人身上搜集物品,实在是没有再多的了。
对此黄昶其实也心知肚明——这树妖是很少见的完全以本相修炼,未曾化作人形。故此这些人类所用的器物对它就没什么用处,纯粹废物,这才被丢出来。而对于这个修炼阴鬼之法的树妖来说,那些入侵者真正有用的部分,其实正是他们自己的尸体。看那地面翻起之处白骨累累,这么多年来死在树妖手上的牺牲者为数肯定不少,他原先估计的百来号人,实在是太保守了。
这些牺牲者想必都被培养成了受其控制的僵尸妖鬼,这么一支尸鬼大军才是树妖的真正力量之所在。黄昶倒是很想把那个老和尚的尸骸或者他膝头上的那卷金色佛经给敲诈出来——能够硬抗自己一发雷火箭,肯定不是凡品。不过想想也知道树妖绝不可能答应,有这东西它没准儿还能再抗一发,交出来就是纯粹等死了。
所以稍加考虑之后,黄昶换了个目标。他走上前去,用手中长弓挑起那件血迹斑斑,犹带战痕的镔铁战衣,沉声道:
“这是我们昆仑同门所遗,把他的尸首交出来,我们就离开。”
树妖沉寂了片刻,犹豫道:
“这个……上仙容禀:这些年来侵入此地的外人甚多,小妖也弄不清谁是谁了。”
黄昶冷笑一声,这话换了个经验不足的正道小年轻没准儿还真信了,可却休想瞒过他——在这凡间下界,一具修炼到二重天,还是武道修士的骨骸,对于修炼妖鬼之道或者驭尸之术的邪派修士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灵材了。而且相隔时间也并不太久,他才不相信这树妖会毫无印象。
“要么,你自己交出来,要么,我们自己来找——在把你炸碎以后。”
在黄昶手中的雷火箭威胁下,那树妖果然屈服了:
“好好好,还请上仙稍待片刻……”
随即,树妖附近地面上就上下翻腾起来,就好像有一只手正在地下翻找东西。过一会儿,从地下冒出一根粗大根须,其顶端悬挂着一具赤裸尸体。又有无数细小藤蔓深深插入到那尸体的口鼻耳孔乃至于幽门粪道等窍穴中,不知道是将其当作了吸取养分的来源,还是在向其中灌注着什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根须把尸首缓缓推送到黄昶面前,还带着血丝的藤蔓纷纷从尸体中抽出来,悉悉索索的退去了。这具尸首保存的还挺完整,正是铁衣剑客姚秀的容貌。黄昶甚至仍然能从他依然扭曲的嘴角和圆睁的双目中看出他临死前的不甘与愤怒——这位姚剑客应该是战斗到了最后一息。
忽然间,黄昶低下头去,不嫌肮脏的在尸体嘴角边抹了一下,看了看手指上的黏连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之后他也没急着站起来,而是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符笔和朱砂——道士们行走凡间的必备之物,在那具尸首的眉心,胸口,丹田,会阴以及脚底涌泉等几个关键部位各画了一道符咒,又取出几截符绳将其绑缚起来,皆是取的封锁镇压之意——这具尸体可是被树妖炼化过的,天晓得有些什么古怪。若丝毫不加防备就带在身边,那才叫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呢。
之后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一大摊灵石与器具,嘿嘿一笑,拿出一大块布料,将那些东西统统扫入布中,打了个大包袱。然后又取出铁棒,一头挑着包袱,另一头挑上那具尸首,朝慕容英打个招呼:
“咱们走啰。”
随即便像个丰收老农民似的挑着担子,朝着墙洞另一头,水池出口方向走去。在他身后,那树妖全身上下藤枝都悉悉簌簌的抖动了好一阵子,似乎难掩愤怒。但终于还是强行压制下去,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离开。
闹了这么久,原先遮挡月亮的乌云早就散去,一轮明月倒影再度清晰显现在池塘中。慕容英先上前试探了一下,确认出口无恙。然后便让黄昶先过去,他自己再随后踏入。
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再度回到了现实世界,临离开时似乎听到那树妖又发出了愤怒嚎叫之声,不过谁在乎呢。
不过才刚回到这一头的小花园中,就听见旁边也在闹腾。抬头一看,却是那王生哭哭啼啼的,一边喊着“小兰”一边还硬要往水池子里跳。不过始终不能成功——憨厚的吴大牛只用三根手指便拽住他的衣领,就象拎只小鸡似的,以那王生的小身板儿根本不可能挣脱。而金荣则怀抱双手站在旁边,一脸看好戏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