瞽叟大师双目全盲,但手指点向光幕中的黄昶位置却是一点不差。长青子并没有反对,这也是应有之义。不过当他目光顺着瞽叟大师手指所向,又朝光幕中的黄昶看过去时,却再次惊咦了一声:
“这小子又想干啥?”
——光幕之中,那具铁甲尸兵依然倒在地上抽搐不止。黄昶已经拿到了挂在它身上的过关令牌。这块令牌摆放在比较醒目的位置,其实也是一种提示——要过这一关并不一定非要击败这个大家伙,动作足够灵活,抢到令牌后去开启门户,一样可以过关。
事实上这才是此关的“正常”过关方式,以前能过这一关的,很少有说真是彻底把对手打倒的,大都是设法抢到令牌,冲过去开启门户……结束。
当然象黄昶这样,把对方弄到完全失去战力,那更算是完美过关了。只是他拿到令牌后却并未马上去开启那扇已然显现出来的门户,而是绕到了铁甲尸兵背后……因为块头太大还不得不跳上去,熟练的掀起其后颈部位一块甲胄盖板,并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几件工具,双手隐隐泛出法术灵光,开始熟门熟路的操作起来……
紫霄殿中,一帮子法元仙师目瞪口呆看着光幕中那蓝衣弟子的操作,他们都隐约猜到了这小子的想法,但却很难置信:竟然当真有人敢在过铜马堂试炼时这么干……最关键是还有可能成功!
长青子脸色铁青,看向夏元吉道:
“那块甲片下面是……?”
夏元吉深深叹了一口气,点头道:
“没错,正是铁甲尸兵的控制中枢位置。我们平时控制和调试尸兵动作,就是在那里操作的。”
稍顿了一顿,他又摇头道:
“但是调制尸兵需要用我们天师堂的特殊工具……恩,他倒是有的。但也要知道口令才能开启控制功能,这个每一具尸兵都不一样,不是说掀开甲片就能控制住的。没有口令,他不可能进入这具巨型尸兵的控制核心!”
夏元吉的口吻很肯定,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就惨遭打脸——只见光幕中,那小子在折腾了一通后,又很快重新盖上盖板,得意洋洋跳下来。
这时候那具尸兵已经不再动弹了,黄昶绕到它面前,做了一个爬起来的动作,那巨型尸兵居然跟着照做,笨拙的从地上爬起。黄昶又向前走了几步,而那尸兵则亦步亦趋,像小孩子学走路一样跟着走。
随后黄昶又做了几个劈砍,冲撞,以及格挡招架的动作,明显是正在手把手的教导那尸兵如何行动。后者居然全盘照搬,完全是受其控制了。
“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进入到控制模式呢?就算在天师堂中,也仅有区区几人知道这尊巨型尸兵的控制口令啊!”
夏元吉愕然道,但旁边瞽叟大师却哼了一声——别看这老家伙双眼无光是个瞎子,可对于光幕中的一切却显然都清清楚楚:
“他并没有能进得去,只是设法绕过了而已——他应该是切断了本来核心阵法与躯体的联系渠道,重新编排一套动作,并设定新路线,取代了原来那套阵法对尸兵躯体的掌控。”
不愧是天使堂首座,瞽叟大师一眼便看出了问题的实质,夏元吉略加思索,便也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难怪那尸兵动作如此笨拙,仓促之间也不可能做的很完善……诶,丢脸了,他其实又找出了我们一处疏漏。”
“反正是额外的助力,只要能满足一些最基本要求也就足够了,移动,攻击,协助防御……最核心的几项都有了,这小子还真会抓重点。”
瞽叟大师嘿嘿笑道,光幕中黄昶已经跳到了巨型尸兵肩上,将其当成坐骑一般,指挥着这个大家伙朝离开这处试炼法阵的门户走去,中途还不忘将那口巨大的床板剑给带上。
紫霄殿中,如今是大部分法元仙师都围在这面光幕之前了,看到黄昶这家伙居然当真控制住了那个大家伙,那些仙师们也不禁发出一阵轻笑声。
“看来下面几阵都没什么必要存在了,铜马堂的所有试炼阵型都挡不住那铁甲巨怪啊……投机取巧的小家伙,这孩子还真是善于利用身外之物。”
西昆仑规矩:打铜马堂允许试炼弟子使用所能掌握的一切手段,哪怕他们得到了大大超出本身实力的宝物,那也只能说一声这个弟子福缘深厚,一样也算他本身实力的。
这规矩显然有其漏洞存在——宗门强者如果赐下异宝的话,就很容易干涉试炼结果。不过试炼弟子在打铜马堂时,往往都象现在这样,是有一大群人一起看着呢。西昆仑仙师可也都是要脸面的,不会说因为看重哪个弟子,就专门赐予他顶尖宝物去打铜马堂。而且通常还没打过铜马堂的弟子也不会被他们特别注意,所以多年以来,这项规则运行的还算顺利。
只是这一回,居然有人直接从铜马堂内部得到了资源,并将其加工成了受自己控制的助力,这算不算破坏了试炼规则呢?宗门法元们显然都有些吃不准。
如果是在外面,黄昶既然能控制住这个巨型尸兵,就算是他的战利品了。凭借这个大家伙,出去后绝对可以大杀四方的。但铜马堂阵毕竟属于宗门财产,不可能这样随便易主,可如果仅仅只是借助其通过试炼的话……虽然也是投机取巧,倒也似乎不是不可以通融?
昆仑山培养弟子,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活通透。懂得充分利用手头一切条件突破难关,这本就是一个优秀修仙者应该具备的素质。昆仑不会强行规定弟子非要按部就班,一定照某种途径,某种程序来过关——修仙路上的种种障碍关卡本就匪夷所思,突破方式更是千奇百怪,强行把弟子们的思想禁锢住,思想僵化,可不利于他们以后的修行。
只是这事儿归根结底还得看长青子的想法——他既是掌教,又是师父,在此事上最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