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啥子?是不是要发钱?”
坝子上,几个村民凑到一起,一开口就是灵魂发问。
“想屁吃!晚上睡瞌睡把钩子盖好点!给你发个火钳要不要嘛?”
“总感觉有点啥子大阵仗样。你们想哈,之前霍干部在的时候,开的几次村民大会,成立合作社啊,搞大学生进村啊,哪样不是大事!”
“这哈儿又不是霍干部在的时候了,霍干部来都没来的嘛!”
“这不是希望他整点动静,让日子有点盼头噻!”
“好了好了,莫在这儿叽叽歪歪了,要开会了!”
等村民们入座,高远明、顾大强当先走出,身后跟着以顾承荣为首的四个老头儿。
当顾承荣四个跟着坐在了主席台上,瞧着四位那竭力昂首挺胸的身影,村民们登时窃窃私语了起来。
“好了好了,开会了开会了!”
顾大强扯着嗓子,对着话筒嚷嚷了几句,声音之大,震得他都是一愣,忍不住滴咕道:“狗日是比以前那个烂话筒声音大点嘞!黑你妈冬大一跳!”
小声的滴咕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入场中,引起大声的哄笑。
高远明还有些不适应这种场合这些言语,但他牢记着来之前霍千里跟他的交待:跟村民打交道,听顾大强的就行。
虽然身为镇委副书记还不能做主听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窝囊,不过想到霍书记跟顾大强称兄道弟,那就没事了。
顾大强稍微等了几十秒,再度开口道:“笑完没的?笑完了我们开会。”
有几个村民嬉皮笑脸地嚎了一声没有,顾大强翻了个白眼,“我今天专门给你们厂里请了半天假,不扣工钱那种,哪个耽搁了时间,事情没整完,害你们扣了钱,你们就按到他们捶哈!”
这话一出,再没人敢冒皮皮了。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就一个事情,我们村上这个风气,该治一哈了!这几年我在外头还不晓得,你们一个个的耍得有点水平啊!我这才一个月,送礼都送出去几大千了。害得我前两天晚上还问我婆娘,我们是不是村上最穷的人哦!狗日咋个看他们送礼一个个眼睛都不眨一哈,我送起咋这么心痛呐?还有一个个都是穿金戴银的,我在旌城市都没看到过这么多有钱人!”
下方一阵哄笑,听着顾大强这个名副其实的虎山村首富家庭哭穷,就觉得很有意思。
顾大强轻快的语气一收,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结果我到村上翻了一哈这几年合作社的账目,大家的分红一年比一年少,在产业园区做工也没挣到好多钱,一年的收入不过就两万三万的,还没富起来的嘛,花起钱来咋就这么大手大脚的呐?我还听说有人借起钱都要吃好的穿好的,以前过年十几户人分一头猪的日子才过去几年,咋就变成这样了呐?”
下方的众人,笑声停了,眉头皱了,脸色也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
“大家都晓得我没得好大个文化,想不明白这些事情,我就找了霍干部,哦不,现在是霍书记了。他给我分析了一哈,说我们村上这个风气出问题了。听清楚,是风气,不是风水,也不是天气,莫去乱传哈!坏了霍书记名声!”
有些人没心没肺地哈哈笑起来,然后在旁人平静又嫌弃的目光中悻悻住了嘴。
“后面,霍书记就想了个办法,来帮一哈我们,具体是个啥子办法,我们请镇上的高书记来给我们讲一哈,大家欢迎!”
热烈的掌声中,高远明颇有几分佩服地朝着顾大强微微点头,然后开口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我是高远明,刚顾村长说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其实也谈不上,只是一种尝试,大家跟着我们政府一起做的一个尝试。”
“这个尝试,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能够让大家的生活更轻松更美好更快乐。顾村长说的那些问题,其实都不是我们政府直接插手管理的问题,因为这归根到底不涉及什么违纪违法。但是确实又给大家增添了麻烦,所以,霍书记就想,能不能设置一个程序,让大家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看了看左右两侧坐着的老头,笑着道:“于是,我们请到了村里的四位乡贤。希望通过和他们的探讨,一起建立一个良性的运转模式,来维持村里的良好风气。”
“高书记,我打断一哈。”顾大强拿着话筒,“简单来说,就是今后这些事情,由荣大爷他们来帮着大家参考,要不要得!哪个觉得要不得的就站起来说。”
全体村民:.......
上面四个人,跟在座的绝大部分家庭都扯得上亲戚关系,都要喊一声老辈子,哪个敢有意见嘛!
顾大强咳了一声,“这个可以有。”
下面立刻就有机灵的接话道:“这个真没得!”
高远明也明白,接下来的话不适合他说了,于是笑着道:“具体的情况,就请顾老爷子跟大家说一下吧。”
顾承荣拿过话筒,“没得啥子好说.......”
刚开口,发现话筒没声,还是高远明侧过身子帮他打开了话筒的开关。
“其实没得啥子好说的,当时大强和这个.......你贵姓?”
高远明无语地保持着微笑,“免贵姓高。”
“哦,大强和这个高书记找到我,说了这个事情,我们几个老头子想了一哈,确实也不能这么搞了,大家钱没挣到几个,一天日子过得像是要不完一样,你们才随便吃得起猪肉几年啊?”
“于是说,我们几个老东西,商量了一个村规,一哈儿让白胡子给你们念一哈,有啥问题,就当场说,今天开完会,我们就把他定下来,每人带一份回去看,今后有这方面的事,就照到来!”
“然后,大强组织我们四个呐,成立一个红白理事会,我就是会长,白胡子就是副会长,另外富大爷和贵大爷就是理事,大家有啥子红白事,我们出面来帮大家张罗,该咋个整,咋个办,都有个章法嘛!”
“最后一个,你们打锤割孽,吵架拌嘴那些破事。”顾承荣指着村委会一侧的一间屋子,“那儿,要整个议事厅,有啥子事情,就到那儿来,我们四个没得事都会在那儿,我们来帮你们调解。”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这个虎山村,日子要换个过法,要过得好,过得轻松,过得有意义!”
话音落下,满堂沉默。
顾承荣眼睛一瞪,“老子说了这么多话,都不晓得拍哈巴巴掌咩!”
掌声如梦方醒地响起,但众人心头的迟疑和好奇却并未被拍散。
接着白胡子拿出这两天四个老人和顾大强一起讨论出来的村规民约,跟大家一念。
念完之后,白胡子看着场下,“大家有啥子意见都提一哈,大家充分讨论讨论。”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沉默。
一个中年男人迟疑着站起来,白胡子咳了一嗓子,给他吓得一哆嗦又坐了回去。
又一个男人想站起身,被身旁的婆娘扯了扯衣服,朝着台上努了努嘴,台子上顾承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台上坐的四个老头儿,涵盖了顾、詹两姓,辈分又高,关系又广。
这四个人在那儿一坐,眼睛一瞪,这特么咋个提意见嘛!
“没意见哈!那没得意见就这么定了!”白胡子满意地敲了敲烟杆子,“后面喊村上把这个东西印刷出来,每家发一份,各人照到来!”
看着村民们摄于“淫威”,敢怒不敢言,顾大强憋着笑的同时,也佩服霍千里的判断,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还有个事要跟大家说一哈。虽然我们虎山村在社会风气上有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但是,霍书记和镇上领导觉得,我们虎山村的基本面还是好的!”
一个坐在前排的村民滴咕道:“勒不是废话咩,我们东江挂面那么出名!”
“喊你龟儿一天多读点书!”顾大强笑骂道:“基本面,基本面貌,不是你吃的那个面!”
众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原本稍稍有那么点不爽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好多。
顾大强敲了敲桌子,“为此,霍书记和镇上领导决定,在我们虎山村,组织一次道德模范评选,选出一个孝顺模范、勤俭模范、诚信模范。”
他目光扫了一圈,“评选办法就是由大家公开投票,获奖的,每人发一个大红奖状,一本证书,一千块钱!全产业园区公开通报表扬三天。”
话音一落,全场都惊讶了。
对虎山村的村民来说,官方的表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好些村民以前搬家的时候,还专门把土胚房门脸旁边贴着的那些什么之类的奖状铲下来,重新贴在自己的新房子堂屋正门前。
更何况,虽然一千块钱的吸引力确实没有几年前那么大了,那也不是小数目啊,白给谁不想要呢。
就在众人都琢磨着自己要怎么想想办法搞到这个奖励的时候,顾大强又开口了,“现在正好大家都在,我们就现场投票!马上我们村委会工作人员抬两张桌子出来,桌子上有投票的表。大家从第一排起,按顺序,一家一家的过去写上要投的人,不记名投票,所以也不用怕没填哪个得罪哪个之类的。”
“不会写字的,不认字的,就找荣大爷,荣大爷帮你们填。荣大爷的人品你们总信得过嘛,绝对不得透露你们选了哪个的!”
一个村民举起手,“村长!这么大的事,还是回去商量一哈嘛!”
“爪子嘛!你还要回去跟你婆娘请示一哈咩?耙耳朵嗦?”
顾大强翻了个白眼,引得众人哈哈一笑,也绝了要去私下拉拉票的心思。
顾大强说道:“今天的投票,就两个字,公平!公平!还是公平!希望大家认真对待!现在,从第一排最靠边那家起,去填表!”
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已经搬来桌子,摆在两侧。
桌上放着一个开口的箱子,旁边是纸笔,写完之后放进箱子,充分保障隐私。
其余工作人员帮着维持秩序,没用多久,票就投完了。
顾大强将所有的票集合到一起,当众唱票,三户获奖人家令人信服地出炉。
看着三户人家的代表站在台上,一手拿着证书奖状,一手拿着一千块钱,卡察卡察的相机快门闪动,留下他们灿烂的笑容,村民们的心里都充满着羡慕。
而等到下午,去产业园区上班的,村里闲逛的,到处都瞧见张贴的大红色表彰信时,听着别人的议论时,心头那股酸酸的感觉就更浓烈了。
与此同时,白胡子老头儿却来到了元宝哥的院子里。
“宝元,后天的酒,就莫摆了嘛?”
白胡子老头儿握着烟杆,看着元宝哥,开口商量道。
元宝哥捏着烟,面露难色,“幺爸,屋头东西都买起了,咋个能说不摆就不摆了嘛。”
白胡子捻了一撮烟丝点上,抽了一口,澹澹道:“东西买起了?哪个来煮?你屋婆娘煮的饭我又不是没吃过,煮熟都要看运气。”
元宝哥面露尴尬,“我们只是把东西备起,喊做流水席的来弄。”
“哪家嘛?我问一哈。喊他退了,我们说不动,就喊镇上霍书记他们去说。”
元宝哥被噎得无话可说,有些恼怒地把烟头朝地上一扔,一脚踩住,“幺爸,你不能这么搞噻,我就请个客,又没惹到哪个,有啥不得行的嘛!”
白胡子老头儿叹了口气,“你说你有个正事也就算了,我不拦到你。你看你请这个酒是啥子酒嘛,娃娃读高中了也要请个客收个礼,你不嫌丢人啊?”
元宝哥脖子一梗,“有啥子嘛,他们还有更夸张的,日嘛屋头大牛生了小牛都要请客!”
白胡子认真道:“所以说不能这样下去了噻!”
元宝哥掏出烟盒,犹豫了一下,起身去房间里拿了一包好烟,直接放到白胡子手里,“幺爸,那就等我把这回办了你们再严格要求嘛!我坚决服从!”
白胡子老头把烟盒放回元宝哥手里,叹了口气,“宝元啊,你以为你赚得了吗?”
他伸出苍老的手指,指着元宝哥,“你这桌办了,我们的规矩就废了,我们规矩废了,接下来就又是以前那样,你这次收回来的钱,不还是要吐出去?还要吐得更多!”
元宝哥拿着烟盒,放进裤兜,又摸出自己抽的那盒便宜的,掏出一支点上,两腿张开,手肘撑着膝盖,嘬了一口,抬头看着白胡子老头,“幺爸,凭啥从我这儿开始!那前面的人就赚了?就我吃亏?”
白胡子老头敲了敲烟杆,“说明面上的话,刚好就是这两天,总要有个开始,算你运气背。说算账的话,不是永远不要你请,等你今后有大事,该请还是请,钱也一样收得回来。”
“要是我们两爷子关起门说的话。”白胡子老头看着元宝哥,声音一低,语重心长,“宝兴娃进去了,他搞贪污,害了村上好多人?你之前又写信整别个顾承德,事情虽然过了,你以为大家不记得?这一出,就算你为村上出点力,为我们姓詹的挣点脸。你说呐?”
元宝哥低下头,默默地抽完一根烟,把烟头一扔,叹了口气,“你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啥子话呐!就听你的嘛!”
白胡子老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现在霍书记来了,大强也回来了,老老实实跟到村上干,有前途的!”
元宝哥挑了挑眉,没说话。
等白胡子老头走了没多久,被“赶出门”的元宝哥婆娘匆匆回来,焦急问道:“咋个说?”
元宝哥眉头一皱,“啥子咋个说?”
妇人急得一跺脚,“还有啥子嘛!肯定是我们后天请客的事情噻!”
元宝哥瞪了她一眼,“请客?请啥子客,村规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大事小办,小事不办,杜绝铺张浪费,人情攀比,我们娃娃读个高中,请啥子客嘛!村上都开了大会说了,我们还想啥子呐?有没得点组织纪律性!”
妇人神色古怪地看着他,那眼神彷佛在说,组织纪律性?你好久有过那玩意儿?
元宝哥被这道目光看得脸一红,哼了一声,甩手出了门。
走出来,他就来到邻居家,站在院门口嚎了一嗓子,“有人没得!”
屋里的男人就笑着快步走出来,“元宝哥,快坐!”
元宝哥坐下,顺势掏出烟,“后天那个酒不办了,跟你说一声!”
邻居一愣,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咋个不办了呐?不是都定好了的嘛!”
元宝哥笑了笑,“村上不是发了村规嘛,我们要听安排噻!这种小事,不搞那么复杂了!”
邻居身子朝前一倾,“真的啊?”
“嘿!日嘛我豁你爪子嘛!”元宝哥拍了拍胸脯,“村上的工作,我好久拉稀摆带过!我们群众只有支持村上,村上工作才开展得好,我们才有钱赚噻!”
“元宝哥!你这个觉悟,硬是要得!”
元宝哥骄傲地挺了挺身子,感觉好像也还不错。
......
一间院子里,一个年轻的妇人悄悄打开主卧里的一个上锁的柜子,从里面取了些饼干和糖,递给了在一旁一脸好奇的七八岁的儿子。
“去,给你婆婆端去,喊她吃点。”
儿子疑惑地眨了眨眼,依言照做。
坐在院坝里晒太阳的老妇人看着孙子端过来的吃的,微微有些惊讶。
这时,身后的堂屋里响起了年轻妇人的笑声,“妈,我买了点吃的,就放在堂屋这个柜子头,你想吃了就自己拿起吃哈!”
只见年轻妇人将放在柜子里的好吃的全部用袋子提上装了出来,放在了堂屋餐桌旁的柜子上,伸手就可以够到。
老妇人愣了愣,然后笑着点头,“要得,谢谢你费心了。”
年轻妇人搓了搓手,“哎呀!你辛苦了大半辈子,是该享清福了噻!这有啥子嘛,我们当子女的该孝顺!到时候有啥想吃的就说,我去镇上买!”
老妇人笑着嗯了一声,“劳慰你上心了。”
小男孩拆了一包饼干,拿了一片递给他的奶奶,“婆婆,这个饼干上面有糖,你尝哈甜不甜?”
老妇人接过来咬了一口,“嗯,又脆又甜,好吃!”
“那你快多吃点!”
“乖孙,你也吃噻!”
“我不吃,我去找我妈说个事情。”
说完,小男孩一熘烟就跑了,老妇人看着他的背影,将嘴里的半块饼干放进嘴里,眯眼一笑,老脸上,皱纹难得团聚一回。
“妈!你搞快嘛!”
“啥子事嘛!我还要忙到煮饭!”
“来嘛!给你看样东西。”
小男孩拖着年轻妇人的手来到了自己房间,从衣柜里,一堆衣服的后面,抱出了个小箱子,得意道:“你看,你晓不晓得我藏了个小箱子在这儿?”
年轻妇人面色一板,“你藏的啥子,是不是偷的我们的钱!”
小男孩哼了一声,打开箱子,露出了空空如也的内里。
“我就是看一哈你们找不找得到,找不到的话,等今后我长大了,也把好吃的藏到这里面不给你们吃!”
年轻妇人心里咯噔一声,后背冷汗直冒。
.......
一周时间缓缓过去,有元宝哥带头,其余村民也都被说动跟上,虎山村难得度过了清静的一周。
一间院子里,两口子正在吃着饭。
男人吸熘一口稀饭,砸吧一下嘴,“狗日好久没得酒喝了,还有点不习惯嘞!”
砰!
女人从一旁的柜子里把酒瓶子拎出来重重地顿在桌上,“喝噻!”
“你哪儿来这么大气性,要翻天嗦!”男人瞪了她一眼,然后瘪了瘪嘴,“一个人喝寡酒有个锤子意思。”
“你以为出去吃席是不给钱不送礼咩?”女人白了他一眼,“这一周,本来有四顿席,我们至少省下来四百,有这四百块钱搞啥子不好?以前我们一个月都没得四百块钱用!”
男人悻悻道:“送出去的钱又不是不回来!”
“你去问哈,除了不要脸,啥子客都请的,哪家是挣到钱了的,你们这些男人一天喝得二麻二麻的,钱都是我们在给,你们当然不心痛哦!一年到头来又厚起个脸皮来问,钱呐?钱都在你龟儿那个肚子头去了!”
妇人越说越气,快子一拍,“反正,我是坚决支持村上这回的事情的!”
“支持就支持嘛!又没喊你不支持!”男人讨了个没趣,“去给我拿个酒杯过来,自己在屋头喝一杯总得行了嘛!”
.......
千符镇镇委镇政府,高远明敲响了霍千里的房门。
霍千里看着高远明脸上的笑容,也微笑道:“看来,有喜事!”
高远明哈哈一笑,“霍书记!虎山村的试点搞得很不错,群众的反馈都还可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在全镇推广了。”
霍千里手肘撑着桌子,十指交叉,大拇指搓了搓,“虎山村是有群众基础的,有相当比例的村民在产业园区厂子里也受了些管理教育,对听指挥,听安排这个事情不是那么排斥,加上顾大强威望足够,这才有这么好的效果。但其余村可不一定有这么顺利啊!”
高远明闻言皱了皱眉,“那?”
“没事!”霍千里笑了笑,“这周末我回一趟锦城,联系一下,争取先给大家做做思想教育。”
既然霍千里心里有了计划,高远明也放心了,又说了几句别的工作,起身离开。
等他走了,霍千里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到那个有两三年没联系过的电话,拨了过去。
“李老师啊,是我啊,组织部的小霍!哎,以前在虎山村还劳烦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