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里,或者说是东江县要请这位唐总和安济医药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交易中心的框架下,达成中药材相关产业的交易,同时尽可能帮忙推广给更多的业内同行,帮忙推广东江县蜀北道地中药材交易中心的名声,促成更多的交易。
而唐总的反应也很直接,你让我办这么多事,我有什么好处呢?
很商人气质的回答。
霍千里也没动怒,因为动怒没用,而且没理由动怒。
他微笑道:“当然不可能让唐总白忙一场,我们已经研究决定了,安济医药在交易中心签订的合同,我们会给予合同额百分之二的税收返还,而安济医药介绍的企业在交易中心签订的合同我们也将给予安济医药合同金额百分之一的税收返还。这些东西都是可以用白纸黑字明确下来的。”
他补充道:“我们对中药材的生产过程进行了标准化的规范处理,相信会用过硬的品质赢得市场的青睐。一定不会让唐总和贵公司吃亏的。”
唐总微微一笑,“霍书记的算盘打得精妙啊!”
不是给补贴,而是给税收返还。
要想收到这个税收返还,你至少就得缴那么多税吧?
你要缴那么多税,那不就得产生对应比例的业务?
产生了业务也就自然拉动了经济,羊毛依旧还是出在羊身上。
不过老实讲,这也是好的,毕竟安济医药在东江县的公司本来也要开展业务,退还的钱就不是钱了?
而且名目也合理合法,方便操作。
这个方桉,各方都能得利,同时对各方都有所约束,若是往常自然没问题。
但是今天,唐总的胃口不在这块肉上。
他笑看着微微有些疑惑的霍千里,“霍书记,我们安济医药有个资质上的小事情,能不能麻烦各位领导帮忙通融一二?”
那个商务局的同志有些错愕,“资质?县上办不了这个啊!”
唐总看都不看他,只是微笑望着霍千里。
霍千里神色却平静了下来,“唐总请讲清楚一点。”
唐总叹了口气,“这个事情主要就是卡在了省中医药管理局,如果,我是说如果,各位领导有相熟的关系,帮忙递个话,通融一下,这事儿要是成了,我们安济医药绝对为交易中心的事情尽心竭力!”
他说着又补充道:“也请领导们放心,我们的资料都是没问题的,手续也是完备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边的一个领导,就死活给卡着了。我们毕竟只是平头商人,这官面上的事情,确实也无能为力,只能求助于诸位官面上的领导了。”
唐总说得诚恳,一副情真意切又病急乱投医的无奈样子,摆得真切。
那位商务局的同志不明就里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好看向领头的龙书记,但当他看向龙书记的时候,却发现龙书记正看着霍书记。
于是他顺着龙书记的目光看向霍书记,又发现霍书记在看着唐总。
他又看向唐总,发现唐总在看着地面。
这乱七八糟的,他干脆也摆正心态,专心看向对面的漂亮姑娘。
霍千里的确在看着唐总,他心头已经基本确定,唐总应该是知道他在中医药管理局的关系,只是不清楚那层关系具体是什么罢了。
那么由此引申出来,他所谓的一切手续完备,资料整齐,里面的水分恐怕,嗯,全是水分了。
可现实如此,霍千里也不可能就这么声生硬地拒绝,只好开口道:“这个事情,我们可以试试,尽力而为。”
唐总大喜,“我就说领导们都是仁义的,当初我们坚定地站在东江县一头,如今我们有了困难领导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听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霍千里扯了扯嘴角,“中医药管理局的地位太高,我们也不一定能说得上话,万一不成,还希望唐总同样多多支持!”
唐总当然以为霍千里是在客套,心里腹诽这些当官的说话都不会说满之余,豪迈道:“好说好说!”
唐总还想邀请众人一起吃个午饭,霍千里却以还要奔忙为由,告辞离开。
再次走出带着澹澹香气的明亮大厅,霍千里跟龙书记又站在了熟悉的路边。
龙书记扭头看着那位商务局的同志,掏出一百块钱,“盛局长,带的烟抽完了,劳烦帮我买一包?”
那人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烟盒,“龙书记,我这儿有。”
龙书记微微眯了眯眼,“总不能一直抽你的吧。”
那人正想说话,忽然对上了龙书记的目光,恍然大悟,后悔得想扇自己一巴掌,连忙接过钱颠颠地去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走远,龙书记轻声道:“很麻烦?”
他只是猜到了霍千里在那边有关系,但同样也不知道关系到什么地步。
霍千里摇了摇头,“主要是不知道他具体的情况。龙书记觉得,他的话有几分真?”
“哼!”龙书记嗤笑一声,“半分都多。像他们这种等级的公司,哪儿可能真的被某个人硬卡住了。分明就是他们根本不具备相应的要求,想要强走后门而已!”
霍千里平静道:“那龙书记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龙书记瞬间僵住了,脸都快憋红了,最后只好长长叹了口气。
霍千里缓缓道:“是啊,人家就是摆明了态度,请求也好,威胁也罢,做不好这件事,安济医药这头恐怕就指望不了太多了。”
安济医药恰好又是如今东江县联系的众多医药公司里公认外部资源最广的,他们要是都揣着手不动,其余公司的态度和能力,恐怕就难说咯!
关键是要真说起来,安济医药并没有做得很过分,人家确实也在关键时刻支持了一把,现在要求一点回报,只不过是一种在某个默认规则下很正常的行为而已。
甚至,都还算理性。
霍千里叹了口气,“我先了解了解情况吧。咱们继续去下一家。”
龙书记也没别的意见,点了点头。
当天中午,霍千里抽了个空给袁湘灵打了个电话,托她打听一下安济医药这个事,并且多次重申不是想要帮他们走关系,只是先打听一下。
一向脾气有点急的袁湘灵这次倒也没不耐烦地嫌弃霍千里啰嗦,她知道,如果语气不明确一点,她冒冒失失一个电话打给某位叔伯过问这件事,说不定人家就直接会意帮忙给她办成了。
到了晚上,霍千里接到了袁湘灵的回话,果然如他们猜想的一样,安济医药并不符合相关要求。
挂了电话,霍千里握着手机,看着窗外,长长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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