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许多人都计较这种事情,不希望自己遇到这样的客栈。
正在柜台后头和账房对账的,水云间的掌柜常永安,听到王光武在那说这客栈会不会是有事儿时,脸色顿时一变。
水云间的生意已经不好了,无论这价格如何的低,房间准备的再如何干净,饭菜准备的再如何合口,这生意依旧不见起色。
这个时候若是再传出来什么水云间有什么事,不吉利等类的话的话,那水云间是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光武别乱说话。”宋乐山拧了拧眉:“这做生意最怕的便是名声不好,这寻常人又都信鬼神,要说这地方不吉利,那旁人必定是唯恐避之不及。”
“对于你来说,不过是胡乱猜测的一句话,闲来无事时打趣的一句话,可对于人家店家来说,兴许是灭顶之灾。”
“咱们也是做生意的,将心比心,若是旁人在咱们铺子里头嘀咕这些,肯定会影响咱们的生意,咱们必定也恨死他了。”
“总之,这种话往后不要随便的说,话说出口之前先想上一想为好,也免得给旁人惹来麻烦,也给自己招了祸端。”
王光武这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儿去。
从前旁人说道皮货生意是杀生害命,他便气的不行,若是旁人再说这铺子里头不吉利的,他肯定要和对方拼命。
自己这话,的确是说的不妥,容易给旁人惹了麻烦的,到时候旁人恼怒之下,再来寻他麻烦的话,便是给自己惹了祸端。
宋乐山说的的确是不错,他不能这般的口无遮拦。
“掌柜的,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王光武十分的不好意思。
平日里,他是最稳重踏实的,凡事也看得最是通透,一直被宋乐山所看重,而他自己也是自诩自己有着比寻常同龄人之人有着不同寻常的稳当,可这会儿却是毛毛躁躁的说了这般不稳当的话,让他心里头是愧疚不已。
“嗯,往后记住就好,吃饭吧。”宋乐山道:“待会儿吃完饭了,咱们还得出去买些东西来,你们两个人估摸着都是头一回坐船,只怕是会晕船,待会儿也得记得去药铺子里头,找寻一些防止晕船的药贴。”
“对了,这吃食也得带上一些,虽说这船上也有饭菜,可这么久行船的话,只怕路上没什么胃口,带一些各自喜欢的吃食,路上也能时不时的垫一垫。”
“光武喜欢吃梅子糕,待会儿瞧一瞧看有没有卖的,也买上一些,孟三你喜欢吃豆沙卷,也买上一些吧。”
“谢谢掌柜的。”王光武和孟三异口同声,心中对宋乐山也是感激不已。
感激出门在外的,宋乐山这般的照顾他们周全,凡事也记得这般清楚,连糕点这些小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王光武,方才说错了话,挨了训的,这会子正自责的,也觉得宋乐山必定会对他十分冷淡,没想到这会子却对他这般关切,让王光武心里头是暖意融融的一片。
而在柜台后面,离宋乐山不远处,水云间的掌柜的常永安,目光落在宋乐山的身上,久久都不肯挪走。
他方才刚去柜台看了今日的账簿,看到这客房只住了半数左右,正挠头的不晓得该怎么办,结果听到王光武的那句话,这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只想去和王光武理论一番。
质问他为何要说水云间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质问他此番说话,到底是何居心。
可不等他走上前,那伙计的掌柜的却是已经提醒了他,而且所说的是将心比心之话,训斥完之后,更是借买吃食的机会安抚一番。
这般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事,到是极为常用的手段,但也足以说明这位掌柜懂得用人之道。
既然是懂得用人的掌柜,那必定就是一位郝掌柜,且会做生意的掌柜。
常永安心思一动,放下手中的账簿,走了过去。
“叨扰尊驾。”常永安向宋乐山拱手作揖:“在下姓常,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不知道尊驾如何称呼?”
“常掌柜好。”宋乐山站起身来还了一礼:“在下姓宋。”
“宋掌柜好。”常永安笑道。
“不知常掌柜来寻我所为何事?”宋乐山看着面前这位常永安,仔细打量了一番。
浓眉方脸,个头清瘦,面相上来看倒不像是坏人,且整个人看起来透露着文人该有的书生气,右手的关节处,也有着明显的老茧,像是从前时常执笔的缘故。
宋乐山笑了笑:“常掌柜是个读书人?”
果然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能看的出来,他从前读过书。
常永安觉得今天来寻人聊天,当真是寻对了人。^
“说来惭愧,从前读过些书,只是多年求学,却是连个秀才也考不上,眼瞧着爹娘年迈,我也因为执拗读书的缘故,不曾成家,思来想去的,便暂且放下了读书之事,来经营父母留下的客栈。”
常永安道:“我来寻掌柜的你们几个人,是想问询一下,店中的饭菜可还合口味?若是哪道菜味道不好,劳烦尊驾提上一提,我吩咐后厨改进一下。”
“常掌柜客气,这饭菜滋味甚好,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宋乐山回道。
“那房间可觉得干净?”常永安又问。
“房间干净敞亮,店小二也十分热情周到,不瞒掌柜的说,你这家客栈十分的好,我们十分满意。”宋乐山笑答。
“那就好,那就好。”常永安得到这样的回复,喜上眉头,但很快又被愁容所代替。
甚至,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水云间生意不大好,他自然是想找寻一下缘由,最重要的是从自身找寻一下原因。
饭菜滋味如何,合不合口味,房间是不是不够干净整齐,店小二会不会不会服侍人,惹恼了客人……
总之,常永安可谓是费尽心思,力争把各处都做的极好,好做到让客人认可,最终生意红火。
只可惜,无论他怎样做,这生意还是那般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