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致低头,眼里闪过阴狠,嘴上却说,“臣也是为了皇上才如此小心谨慎,倘若这次再是他明淮镜平定凉夏,那届时,他在民间的威望更加高涨,功高盖主,这只会对皇家不利啊。”
“爱卿所言极是,就按你的意思照办,朕乏了,退下吧。”
“是,臣告退。”
……
银川县。
明毓刚到银川县便带着明七直接去求见潘国发,却被他的亲信以军事繁忙给拒绝了。
甚至连住所都是银川县的蔡应龙知县安排的。
所幸的是,荔秋三人是在他们后面两天才到的,不然三人很有可能会没有地方住。
明毓来到银川的第三日,明毓便被所谓的元帅军令传唤去平凉军营。
“明七跟我去就行,姐姐们留在这里便好,出门带着人,注意安全。”
明毓正温声安抚三位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姐姐们。
却没想,那差使还没走,听到此话便嗤笑一声,状似自言自语:“不像来从军,倒更像是千金出游,丫鬟环身。”
“大胆,你——”
荔秋听到后没忍住怒斥那差使,明毓却只是轻笑,伸手拍了拍荔秋,“走了。”
“......是,郡主。”心中再是气愤,眼下也只好收住怒火。
军营。
甫一进来,明毓便能感受到整个营内的士气十分低迷,本该是严阵以待,勤加练习的时候,此时却个个都有气无力,手软脚软,喊的口号也软绵绵的。
看到营里来了个女性,这件事情似乎才是能让他们枯燥无聊的练习里勉强能打起精神的。
但是他们的视线落在明毓身上的时候可并不友好。
明毓听力极好,能听到几位离得近的士兵在窃窃私语——
“还真来了......”
“要我看,战神死了之后,上面的人也乱了,现在战况僵持难以反击,便派了这么个小女娃来。”
“可不是,枫溪国早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明毓蹙紧黛眉,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目不斜视地前往潘国发所在的营帐。
才刚到门前,就被门口的两个带刀侍卫拦住,“站住!何人,报出身份来。”
明毓心里不知何时浮起的火苗倏地变大,气急反笑,她偏了偏头,“明七,告诉他,本郡主是何人。”
听到“郡主”两个字,两侍卫的神色一变,嘴上虽然说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郡主海涵。”,可两人的眼神却十分的轻蔑,语气也有些轻佻。
明七还是将她的身份牌拿了出来,“清阳郡主领命请见。”
“请进。”
两人不紧不慢地让开了路,却在明毓快进去的时候,出声喊住,“郡主,实在抱歉,您的佩剑不允许带入的。”
明毓停下脚步,抬眸扫视了两人,将自己的佩剑拿下,放在了其中一个人手里。
那人感受到手里的重量,神情变得更加不屑。
明毓挑眉,但还是压住心里未名的燥意,转身往里面走进去。
“郡主——”
又被叫住,明毓闭着眼睛轻吐出一口浊气,侧眸看去,或许是眼里凌厉没褪去,没拿剑的那人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又羞又恼,“您身后的这位,不能陪同。”
啧。
明七原本古井不波的眼神也在刹那间变得肃杀起来,几次三番不被尊敬,甚至是挑衅,明七直接将自己的佩剑拔出剑鞘。
随着那剑声,两侍卫收敛了脸上的轻蔑,亦拔出自己的剑,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起来。
明毓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一道雄厚的男音传了出来,“郡主金安。清阳郡主前来,还请郡主见谅,本帅有失远迎,实在是抽不出身。”
紧接着,明毓面前的帷幕被一只古铜色的手拉开,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明毓眼前。
明毓差点没反应来。
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怪明毓震惊,她与潘国发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六年前春日宴第一次见面,此后也只是远远见过一两次面,他给明毓的印象是一个有野心且孔武有力的精壮男子,虽然相貌平平无奇,但是总体来说也不能称之为差。
而如今的潘国发,身材已经变得颇为臃肿,眼里的莫名精光让人更加不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毓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她眨了眨眼,将心绪整理收回,抬手说,“元帅无需多礼。”
“明七拜见元帅。”
“你便是郡主的贴身侍卫吧,请起。”
潘国发看明七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而后又笑着看向明毓。
“许久不见,郡主长大了很多,本帅差点没认出来。”
“潘元帅也不遑多让。”明毓似笑非笑回。
潘国发大笑出声,“我们只是打仗的武夫,只关心战场的事,自是不会在意那些形貌。”
他说的这句话有些大,明毓感觉到附近的视线落在这里越来越多,那两侍卫听到此话也面色有些不善。
好一个只关心战事的元帅,还暗戳戳给她下绊子,讽她在意形貌,不适合打仗。
明毓站得笔直,上好的甲胄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光,高束马尾,浑身带着飒爽的气质,让本就精致的脸蛋更加动人起来。
“元帅此言,清阳可不敢苟同。”
潘国发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哦?郡主有何高见?”
明毓也学着他放大自己的声音,“高见算不上,只是个人拙见罢了:正是因为从军作战,更加要严格管束自己的形体,每日持之以恒,尽以达到身强力壮,此番才能在战场上与长期生活在环境艰苦的凉夏军作战;家父在时每日卯时起床到习武场练武,而后去军营训兵,年复一年,风雨无阻,在饮食方面也是十分注重......”
随着明毓的话,两侍卫神情转变为敬仰起来,潘国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明毓却笑眯眯地接着说,“当然外貌自然是不必注重的,明淮镜前元帅就有不少疤痕;作为他的女儿,也是在他的监督下从小锻炼,养成了卯时起床跟着去习武场练武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