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色的大众轿车行驶在香港的夜幕中,这时已至深夜,路上的车流少了很多,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世界静了下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显得格外刺耳,车速很快,几乎称得上是横冲直撞,路灯下,蛾子还在乱晃,只是没有人注意。求叔拿着平板电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在黑暗模糊的车内,他的老花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上的路线图,而袁不破手握方向盘,他开的很随意,本来这个时间他早就下班回到自己的住处,可是今天硬被求叔拉了过来,说是要去调查杜峰的家庭情况,他对杜峰这个人不感兴趣,只是因为求叔对他有恩,所以才答应管这种闲事。
“前面的路口右转!”求叔头也不抬。
“哦!”袁不破点点头,按照求叔的指示去做,“求叔,你怎么知道杜峰家住哪里啊?”
“我黑进他所在医院的系统才知道的。”求叔继续说。
“您怎么和复生那小子串通一气了?我本以为这种事只有他做的出来!”
“他现在远在日本,不好联系啊,再说不能什么事都能麻烦他,和他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就偷学一两手以备不时之需嘛!”
“有时候我就感觉我们做的有些不厚道!”
“为什么?”求叔终于抬起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我们这样去挖人家的历史真的好吗?”
“我明白你的想法,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做,但你要记住,有时候为了救人就不得不做一些出格的事!”
“如果那个人不想被拯救呢?我们还要救吗?”袁不破自认为提出了一个哲学问题,也是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不想被拯救的人?”求叔皱起眉,似乎这个问题有些困难,“本着一个医者的角度,拯救每个生命都是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患者大多是极其渴望生存。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我们应该是站在对方的角度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是尊重他人的意愿还是贯彻自己的本分!”不破仍然直视前方。
“这个要看结果了吧!”针对这个问题,求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就拿杜峰这个例子来说,恶魔潜伏在他体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对社会造成危害,我们试图让他的家人说服他接受驱魔,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这样看我们没有做错。”
“虽然您这样说了!但我仍然相信人只能自救!”既然存在问题,不破当然也寻找过答案,“别人只是将援手伸出来,该不该接受帮助还是要看当事人自己的选择。”
“你这不是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求叔笑着说。
“我不敢断言它的准确性,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做的事对不对。因为我们对杜峰伸出了援手,但是他不肯抓,这样很可能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求叔再次拿出平板电脑,盯着屏幕上的光标,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就是这里,雾远路三十三号!”
“是这里?”不破缓缓踩下刹车,向外望去时,发现所谓的雾远路三十三号是位于香港市区远郊的一片居民房,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有的只是一排排普通的民房,而且只有一条两米宽的柏油马路通向城市,除了路灯照亮了马路外,再向两侧极远的地方望去时是一片漆黑,只有零散的像星星般的灯火还在闪烁。胡同仅能容两个成年人并排通过,车进不去,于是二人便下了车,一前一后走进了胡同。用手机自带的灯光照亮前路。说起来这地区有点贫民窟的味道,土质地面被污水浸成了泥潭,而且隐隐透着食物腐败的气息,他们走得异常小心,终于,胡同的尽头便是三十三号人家,他们试着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回应,不破踮起脚尖向里面看了看,屋内仍然开着灯,甚至能听到人窃窃私语。于是不破又使劲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结果是依旧没有人回应,这下两人犯了难,不破想凭借自己的身手翻墙进去,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来求人的,非法闯入民宅自然会引起主人的不满。不过他们的敲门声倒是吵醒了邻居。大门轰然打开,走出了一位露着肚脐,腆着啤酒肚,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彪型大汉,见到求叔和不破就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干什么?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不好意思!吵醒您非常抱歉!我们只是来…走亲访友的!”不破急忙赔笑着打圆场。
“走亲访友?谁晚上十二点还走亲访友的?”说到这里,大汉立刻警觉起来,“你们不会是小偷吧!劫匪?”
“你见过小偷会这么有礼貌地敲门?还在这里耐心地向你赔不是?”不破特意反问道。
“说的也是啊!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不破翻了翻白眼,小声对求叔说:“我能打晕他吗?”
“不!他可以给我们提供情报!”求叔同样小声说,接着就笑开了,握住了大汉的手,“诶呀!真的非常抱歉,这是我侄子,年轻人不懂事,打扰到您休息,我给你赔不是!”
“别别别!看您这么大年纪了,我可担待不起啊!”见到求叔这样和蔼慈祥的老人,大汉也暂时放松了戒备,便打诨起来,“听你侄子说您是来走亲访友的。”
“对啊!”
“哦,那应该白天来啊,这时候人家已经熄灯睡觉了,不礼貌!”
“您说的对,说的对,但是事情紧急啊!”求叔说起谎话来也是出口成章,“他们家的儿子在我那里上班,这不,突发脑梗,连话都说不来了,最后找到警局才弄清他们家的地址,所以我们才深夜拜访,通知他们去医院的。”
“哎呦!这可严重了!没事,我帮你叫他们!”大汉撸起袖子,看样子是个热心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