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巫这一声濒死前高亢的厉声尖叫,就像是在一片静寂的水面上投入一颗小石子一般,让如镜面一样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声音穿过来层层甲板,在这安静的晚上,那种超强的穿透力几乎将飞艇上所有的人都吵醒了,走廊里的吵杂声,就像是炒豆子的杂乱无章,很多人在睡梦中被吓醒,冲出了自己的船舱,在走廊里询问四下里探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女巫的声音十分刺耳,就算是有北风呼啸而过,也压不住这尖锐的嚎叫。
我轻轻喘息着,手里拎着修罗战斧,心中的那股杀意充斥着我整个的身体,就好像有一种亢奋的冲动感觉需要向外宣泄。
没有任何犹豫,我默默地走到那两位船员守卫的身边,他们正陷入在深深地睡梦之中,我举起斧头,手起斧落,干净利落的斩掉两个人的头颅,殷红的鲜血顺着齐刷刷的脖颈向外‘咕咕’涌出,那两位守卫船员滚落在一旁的头颅上还挂着一丝甜美的笑意,仿佛刚刚做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梦。
卧房的门在这时候,被一只雪白浑圆的手推开了,一颗美丽臻首探出头,满眼惊骇地看着染满了鲜血的客厅,莎眼睛的世界在此刻是被颠覆的,刚刚前一刻还是那么的平静,那位刻薄的老巫婆还因为一杯水而刁难自己,可是现在那位一个照面就将苏菲弄成重伤的老女人,就这样身首异处的倒在地板上。
我正蹲在卧室的门口,手里的修罗斧上还向下滴淌着鲜血,抬头看莎爱丽的时候,她竟然被我的眼神吓的脸色发白,‘砰’的一声,猛地将门关上。
牛头人鲁卡哑然地看到这一幕,十分不解地问:“吉嘉,你不是说咱们是来救人的吗?”
面对这一幕,我也稍稍有些尴尬,不过还好,莫拉雅并没有趁机挖苦我,而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整洁的卡勒米安魔法长拍的衣领,神色平静的摆出高冷的脸孔,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步调略缓地径直走到门口,开门出去,神色平静地冷冷向外面的那些走廊里的无头苍蝇们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哦,魔法师阁下,我们好像听到了有人尖叫的声音,正在寻找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其中有人站在走廊里,向莫拉雅恭敬的回答。
“哼!”莫拉雅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走廊里的那些嘈杂声立即小了很多。
随后莫拉雅神色平静地转身返回房间,舱门在关上之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走廊里的那些客人们感觉得胸口一轻,就像一块石头从胸口拿开一样,那位刚刚回答莫拉雅问话的男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有点想不通自己刚刚为什么在那几秒钟里会那么心虚。
我和鲁卡目瞪口呆地看着莫拉雅神色如常的转身返回房间里,房间门对面的木质墙壁上,还有一个大破洞正在呼呼的刮着冷风,正是刚刚牛头人鲁卡在最危急时候用蛮力撞开的,屋中还飘着一层浓浓的血腥味,没想到莫拉雅竟会若无其事的走出去,摆出一幅与我无关的冷酷脸孔,对着走廊里的简单地说了一句话,随后又嚣张的返回了房间里。
舱门关上的一刹那,莫拉雅紧绷着的脸孔一下子垮下来,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对我焦急的说:“干嘛还愣着,趁着那些叛军还没发现之前,快去看看莎公主怎么样了,等他们到甲板上,一定会顺着墙上的破洞找过来,到时候就慢瞒不住了!”
“不可能会瞒那么久的,船上出事了,他们第一时间就会上这来检查一下的。”我将修罗斧挂在腰带上,用力的揉搓着全身,我的身上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痛难忍,心头的那种紧张感觉一松懈下来,浑身就像是被一辆狂奔的野牛拦腰撞飞了一样,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散了架一样。
只不过在我全身无比疼痛的同时,身体里的血脉之力也被完全的激活,自愈能力在迅速的修复着我全身的机理。
看到我这般痛苦的模样,雅靠在舱门上有些担心的问:“嘉,你受伤了?”
“还好吧,刚刚受了‘沉默术’的影响,有一些轻微的魔法反噬,你也知道我的精神力比一般魔法师强一些,并不碍事!”我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胸膛,表示自己没事儿让雅放心。
雅狐疑的盯着我看,看着我对自己释放了一个‘水疗术’,才神色缓和地说:“我去看看莎公主,刚才她可能被你吓到了。”
这时候,雅向莎爱丽的房间走去。
我坐在沙发上,对雅说:“雅,你绝不会想到我们水系魔法班的助教魔法师苏菲儿老师也在卧室中吧!”
“哈!”雅长大了嘴巴,吃惊地回头看着我。
随后眼神一亮,像是恍然大悟一样,说道:“难怪前几天她还约我一起回帝都,当时我以为她是在取笑我们两的事,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根本没信她的话,原来她邀请我一起去帝都,竟然是认真的,我没想到她也会和我们乘坐同一艘飞艇,返回帝都啊,找知道就在一起了,也好有个照应……”
“苏菲老师受了一些伤,她身体的魔法元素非常的不稳定,好像也是受到了魔法反噬的暗伤,不过刚刚我给她喝了一瓶精神力药水,应该不会有事,我和鲁卡守在这,我们随时准备离开这里!”我对莫拉雅说,时间对我们可以说是相当的宝贵,我不知道我和鲁卡能在这里守多久,而我们将要面临的是整艘船上的红杉叛军。
“好,我先去看看苏菲怎么样了!”莫拉雅听说苏菲受了伤,更是显出了焦急的神色,迫不及待向卧室那边走。
毕竟雅和苏菲在魔法学院的教师寝室里共同度过了三年的时光,两个人从普通的朋友已经变成了闺中密友。
莫拉雅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站在卧室门口,对门里面的莎爱丽只说了一句:“莎公主,我进来了,我是莫拉雅!”
“莫拉雅,啊!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儿,刚刚外面的人,是你的同伴吗?上次救我,还没来得及谢你,莫拉斯爷爷总是不肯透露你的行踪,你怎么会在这条船上?”卧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门口再次出现那位只穿着一件真丝睡衣的天真无暇的少女,她白净的脸上浮现出意外邂逅的惊喜。
雅像是位大姐姐一样,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莎公主柔顺的长发,然后对她说:“额……这说起来话有些长,我可不可以去看看苏菲的伤势?”
雅知道这时候,并不是与莎爱丽叙旧的好时机,于是立刻说起更重要的事儿,作为一位木系魔法师,雅拥有比我更强大治疗法术‘治愈术’。
“你也认识苏菲?”莎这时候有些发傻,有些疑惑地问。
“这段时间,我和苏菲一直居住在埃尔城战争魔法学院,说起来,我们也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雅对莎爱丽简单地解释一下。
“你竟然一直待在北方?而且还是住在埃尔城?那为什么不来史洛伊特城找我?你应该来找我的!”她那种天真的眼神让我一阵无语,她这种从小就过着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的女孩子,恐怕是不会太懂得平民间的疾苦的吧!
莫拉雅嘴角轻轻地一挑,笑着对莎爱丽说:“我可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再说我也过得很好,我爱的人就居住在那里,我当然要守在那里,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你真的好幸福!”莎爱丽由衷的羡慕说道,然后对雅又说:“苏菲被外面的那位女魔法师打伤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大概是受到了魔法反噬,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雅和莎爱丽两人说着话,身影消失在卧室的门口。
我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手里的魔法卷轴,将一张“新霜之星”魔法卷轴小心翼翼地撞在兽夹上,然后念出一段咒语,将卷轴的魔法锁解开,用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冰蛛丝绑在兽夹的簧片上,然后来到鲁卡撞破的木墙洞口处,小心的将魔法陷阱熟练地安装在木墙上。
这种高级的魔法卷轴,是需要魔法师用咒语解开魔法锁的,吟唱出魔法咒语之后,这张魔法卷轴依然需要展开才能够释放出威力强大的魔法。
对于布置这种魔法陷阱,我已经变得无比娴熟,在这过去的两年中,几乎每年冬天来临之前,我都会花费大量精力绘制一大批‘霜之新星’魔法卷轴,然后与莫拉雅、鲁卡、卡兰措几个人一起进入茫茫的白雪世界里,去捕猎那些跨过冰河南下的暴风之熊部落的野蛮人,这两年之中,竟然被我们这么一只神出鬼没的猎鹰小队,猎捕了四百多位野蛮人,如今他们以奴隶的身份住在辛柳谷里面背石头。
可以说,这两年我几乎每天都在反复的想:如何才能将这些精致的魔法陷阱,做得更加精益求精。
鲁卡眨眨眼睛,看我将返回甲板的路设置了两个魔法陷阱,发现我们的退路不是前往飞艇外面的甲板,于是蹲在一旁,怀里抱着一把巨大的双刃斧,用一种不太理解的眼神望着我,然后憨声问:“嘉,我们不冲出去吗?”
看到甲板上已经出现了船员的身影,我的心头一紧,这里的秘密怕是不容易继续隐瞒下去,那些红山叛军乔装打扮而成的船员们就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嗅,我已经准备好了手里长筒瑟银猎枪,这把枪已经磨损的很厉害,枪管里面的膛线已经被磨平了,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它。
我眨眨眼睛,对牛头人鲁卡说:“干嘛要冲出去?外面甲板上的敌人会更多,我们目前的敌人是整船的叛军,当然是要留在船舱里跟他们打游击战更适合!”
甲板上的风很大,在夜色的掩护下,就算是这边的墙壁上被撞破一个大洞,这些叛军船员依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们将搜索的重点放在寻找嚎叫的声音源上,并且只有少数几位轮值的船员,才会在寂夜里站在寒风中。
牛头人鲁卡最担心的自然是我们的安全,他的想法更加简单,只要我开启了辛柳谷的传送门,大家躲进去,而我和雅两人直接离开飞艇,就算是在几千米的高空中,对于两位魔法师而言,想要逃离飞艇也不是太难的事。
牛头人担心的,当然是我和雅两个人的退路,只有抵达甲板,才能很容易的离开这艘飞艇。于是他对我说:“可是那样……那样我们岂不是没有了退路?”
我淡淡一笑,向他反问:“到了甲板上,难道我们就有了退路吗?”
果然,如我所料,牛头人鲁卡说:“至少你和莫拉雅可以乘坐魔法掃把离开飞艇!”
甲板上的船员们就像是在演绎着一场精彩绝伦的话剧,有人在从的视野里跑过去,但是却没发现这里墙上被撞开一个大洞。
我继续问:“然后呢,然后你怎么办?房间里面的那两个人怎么办?一只魔法掃把根本不可能乘坐四个人的!”
牛头人鲁卡轻松说道:“只要你平安离开就行啊,我们可以躲进地底洞穴里啊!”
这是我在埃尔城郊外,最常用的遁逃手段,但那时候我们小队是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里,并且身边没有其他人在,没人会知道我的这个秘密。
我压低声音,贴在对牛头人鲁卡耳边说:“如果那个秘密被别人知道,我会被更强大的充满贪欲的强者们追杀到死的!”
牛头人鲁卡听我说得这么严重,连忙闭口不语。
我又补充一句:“至少我在人前不可以那样做!”
牛头人鲁卡像是忽然开了窍一样,赞同地对我点头,我将四系石鼓图腾释放出来,石鼓图腾环绕在我的身体周围,身边的牛头人鲁卡的皮肤迅速的石化。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飞艇上首尾两处的船员们纷纷冲上甲板,都发现这里的船舱墙壁露出了一个大洞,他们在嘈杂的声音中,大声呼喊着同伴,一起向我们这里边冲过来。
鲁卡浑身穿着简单的铁甲,单手拎着他双刃巨斧,跨过地上几乎看不见的魔法陷阱的丝线,将强壮的身体堵在木墙缺口。
在他身后,我端着瑟银猎枪半蹲在地板上,枪口瞄准了高举弯刀,不顾一切冲上来的那位叛军船员。
“砰!”
手中长筒瑟银猎枪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道暗红色的火线顺着墙壁洞**出去,将冲在最前面的叛军船员迎面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