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演绎————————————
人物:长寿宫掌宫秦鸢,户部尚书萧翊天
类别:对戏
地点:御花园不远处的楼里
时间:启成四年
事件:听笛
题目:笛声飞远,寻身影潇潇凡尘纷扰。
————————————————————开戏禁水—————————————————————
秦鸢
月色朦胧如纱,一晃已是深夜时分,她却始终无法安然入眠。翻来覆去间,柔荑触到了枕边的玉笛,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将她惊坐而起。
她愣了愣,盈盈握住那支玉笛,纤指沿着玉笛上的纹路游走,化作一朵精致的鸢尾盛开在如墨的夜色之中。
惊醒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怅然,她伫立窗前凝望月色,月光洒在那素白洁净的脸上,眼睫轻微颤动,仿若是妄把月色抖落,细看才发现她眼角已泛出细碎的晶莹。
良久,她轻轻拾了那玉笛,走出了房间。
笛声起,凄清婉转,飘渺迷茫,风生悠远,不绝如缕。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泪眼问花,花不解语,乱红飞处,忧愁,思量。
红花遇清风
聚散伤离别
回首伤情处
正是情太切
尘缘多纷扰
寸心意难诀
千年浪迹后
再与君相约
忆白衣胜雪,青衫湿遍,纸伞聆雨,镜台妆奁。
她跨越层层大红宫闱的寂寞与思念,随笛声飞远,寻身影潇潇,寻凡尘纷扰。
卷一萧翊天
圆月高悬,遥遥俯望这人间灯火阑珊。偌大宫廷,几处烛火兴然又几处沉寂无光。
出了帝处,内侍领着脚步兜兜转转。九曲长廊,重重宫墙,便以此划开两方浮华。
来时方向散来丝竹声,女子娇笑仿若眼前。更深露重,一人楼台独奏。月下孤影,那笛声幽怨,倚着高处的寒。
她会是何人?不知是这女子还是这笛音,兀自引着楼外之人上前窥探。
留下内侍等候,独自一人轻步前往。
她终于停息了那笛声,却是暗色夜幕里一人啜泣。
冷月无情,扫落一地残红。寒风卑贱,拂过一袭白衣。那人的肩膀承着漫天墨色,轻轻颤动。
秦鸢
她终于停息了那笛声,唇却止不住地颤抖,恍忽间,手摸索着攀上捂住了唇,睫上早已盈满的清泪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尽数抖擞落却。
她哭的撕心裂肺,她哭的悄无声息。
笛声徘徊里她始终闭着眼,妄想将这异常苦涩的泪水洇入骨髓,可当她颤抖着捂住唇时,仍然控制不住那些夺眶而出的眼泪。
故而,她决定让它流完,甚至,枯死她的痴心。
泪水侵蚀着她的记忆,所有细枝末节一并涌入脑海所有纷纷扰扰一并漫上心头。
泪水使她有了一丝勇气面对,却依旧让她看上去慌于逃避。
良久,她轻轻拭干了泪,突然发觉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衣着不俗,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却也不是宫里的人。
但不管是什么人,都应是她不可攀附的金枝玉叶,贵的很。
“见过。”她屈身行礼,自知方才丑态毕露,让人看了笑话。
卷二萧翊天
“笛声引人,是在下唐突。”
回人一礼,才看见那人的清容。
眉梢眼角,还残余着消不去的苦。天上一轮圆月依旧,她披一身白衣,一地银霜。此曲人间难得几回闻,佳人仿若天阙落凡尘。遗世而独立。她披一身银辉,清丽面庞依旧映出一道且一道的泪痕。
总是不忍,自袖中取出一绢帕递过。
“姑娘若是不弃。”
轻声语。
秦鸢
来人掏出一方锦帕递予她,眼中满是戚然,她知道是那见了她的痛处,有所同情她罢了。
目之所及,那锦帕是上好的料子,做工花纹都很是精致。
她愣了愣,继而苦笑起来。
她也曾有一方锦帕,是男人的锦帕。
他赠予她这一方锦帕,答应她,等些时日他会将这帕子换作女子用色,选上好的料子,挑最精于女红的绣娘绣样式,让那些大户女子们都羡慕至极。
她眉目含笑,笛音远。
他温言软语,琴声渺。
终有所失,终有所不得忘怀。
她垂眸,没有去接那帕子,反而笑得粲然,几乎灼伤她自己。
“无妨,谢过大人听笛的闲情雅致,鸢倒是欢喜得很。”
她暼一眼手中那支紧握的玉笛,收了那笑,续言道。
“说到底也不过是些妇人家小愁小怨的曲儿,若得大人一听,倒是鸢的福气。只是这明月清风,终归不是大人听曲的景处,”
她并未看向那人,只是转过身,背影僵然,声音飘渺。
“听得此曲,还需解忧。”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若觉得无理,是鸢叨扰了。”
卷三萧翊天
她笑的粲然,眸中明灭的灯火掩不下怅然。
缓收了绢帕,随她眼神瞥见一支玉笛,其上的鸢尾如生栩栩,大抵是有人亲手打造——衬她的名。
“这鸢尾开的正盛,伴就那明月清风,终是引我来寻的。”
曲子凄清痴怨,思尽情肠。红颜怨,相思苦。世间情爱,最难相付。
宫闱红墙,阻隔多少眉眼深深?她负着这份痴苦,既是在风月里绵绵无期。或许这道红墙外,有人一袭青衫与作无可奈何。
“百年前的杜康前辈,能酿出一坛美酒,却料不到百年后情思无解,伊人自醉。”
只是酒入愁肠,更添相思泪。
“芳心苦,痴情诉。在下没有那解忧的杜康。”
这一方绢帕,拭不去她的情深泪。
秦鸢
她听得此言,并没有追究什么。
她早知会被拒。
深夜宫中孤男寡女幽会喝酒,即使此楼荒僻,她时常来此静默沉思也不见得有几个人经过这里,但这毕竟是宫里,隔墙有耳的事情多了去了。她总归明白这道理的,只是方才下意识就提了这话,究竟出于什么私心她自己也全然不知。
也并非是全然不知的。
她抬了眸。
“是鸢失语了。”
“鸢素喜笛音,而晨极善琴,两人合奏的曲子总能令人叫绝。”
时人皆叹,他们二人默契之深。
“鸢与晨最爱在夜间风起时合奏、共饮浊酒。”
月下对酌,是再好不过的佳话。
她知道他最喜哪个酒楼的佳酿,知道他何时最喜饮酒,知道他几杯会醉,知道他醉后最喜欢喃喃自语。
“啊,抱歉,鸢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鸢方才提了那样过分的要求,真是不该的。”
愈发追溯到从前的事了。
她敛了眸底的光,故作轻松。
卷四萧翊天
此情恨离别,道不尽难舍。再好不过的佳话也逝去,往昔如旧,空守着回忆最难回顾。
“怪在下不知姑娘心事,引的姑娘多思。”
拱手一礼,权当不是。抬首,望见人眸里的时光又久远几分。转瞬失了光,如这夜色一般的沉。
天地浩渺,或是天上宫阙,或是来时宫阁,亦或是有人长寄相思。漫见月下和鸣,合欢共饮。看来时方向,那儿不知此楼有人伤春悲秋。
“白驹过隙,珍重眼前便是道理。”
人生不相见。
秦鸢
她兀自不动,眼却往楼外瞟。
此夜无星,风却似沾了月的雾气,愈发湿润起来,她的鬓发因了夜色未细致绾起,一络青丝被风撩拨着落在她光洁的额上,她伸出手去理,理的极其认真。
“何夜无风月?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大人今日为笛音所引,倒是与鸢作伴,好度了这宫中寂寞幽长的夜。”
以相思为引,又如何能独自抵抗这回忆在露中结霜。
“珍惜眼前人,再不如那人。”
“天色不早,这不是大人该待的处,还是请回吧。”
她阖眸,乱红飞到她的发上,像是有人素手摘花赠佳人。
她森凉笑意里,少年执笔为伊人描远黛,落花钿,眉眼如画倾在午后枝叶泻下的细碎流光间。
卷五萧翊天
佳人理青丝,哝语作风月。只是这深宫幽寂,纵不得长欢相倚。
“世间辜负这番韶华两难全,姑娘自珍重。”顿。
施一礼,“告辞。”
此夜幽长,终是该离去时。
宫门外,遥望流光散落发,花意折芳华。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