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演绎————————————
人物:宁幼清,江有汜
类别:二妃
地点:永宁殿
时间:启成四年
事件:正史和野史上截然相反的内容。
题目:步步惊心
————————————————————开戏禁水—————————————————————
宁幼清
月上了西楼,照亮永宁斜檐的良宵。京城里无言古刹,更声又被小吏惊扰,清池、游鲤也都渐惭——是雪,难纵一切洒书于字碑的波澜。
瑞脑燃香,再恕霜雪此间悲凉,恰如一个似常的夜晚。
她双眸阖闭,可腹中还残有的几分悸痛,却时时醒她。
她静静地坐在铜镜前,镜中人唇色苍白,额上的青筋,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
描黛眉,染朱唇,她又仔仔细细看着铜镜里那个人,靡颜腻理,可也难掩憔悴。
她静静看着——
挥手,满桌的它饰,落在地上,作响。她埋头趴在桌上,再难见宠妃的风雅,嚎啕,满面精心的妆花了,也无人敢来拦她。
“孩子…”她出口,声音却被自己的气息打乱,“孩子…”一声声,哀莫身死。
不知哪儿来的风,摇动她头上的发簪,金珠泠泠出声。
江有汜
细雨寒冬又夹杂着雪,格外清冷迷离,这一夜,那人宫中灯火通明,微微弯起的朱唇带着抹邪魅……亦或是欢喜。
抬眸扫了一刻那黯淡的天空,今日的月,缺了些,不全。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披了件外袍,独自向永宁宫的方向走去。
离得那永宁倒也不远,思绪间便到了。这宫中乱了套,门外看守的婢子都没在,蠢边那抹笑愈发的张扬。
扶了扶那发簪,倒是想到甚,径直入了主殿。门外虽无人守候,但那寝室中倒还有个小丫头。止了那丫头的声,缓缓进了那屋中。
闻得浓烈的血腥味,微微颦蹙,用锦帕捂了鼻,却未止步,瞧见镜前的人,便将屋外小丫头候着的水亲自端进来。
那人的妆花了,再无昔日那娇艳的样儿,走至那人面前,用帕子沾了水轻轻擦拭着她的容颜,啧多漂亮的脸蛋,如今却苍白无一丝血色。
宁幼清
“什么风,把姐姐给吹来了?”
她轻轻拂开人的手,脸上的动容片刻便消失殆尽。
“劳姐姐,走这一趟。”她起身,行走间,腹部还隐隐作痛,只两步,额上便起了清汗。佯装有意靠在屏风的木沿,柔若无骨。
抬头,笑得艳丽。
“妹妹,给姐姐请安”低身,浅礼。
有些人生来,若带着不拘泥的贪生,她总懂得,屈膝,败下得可不是什么非要端持的鹤骨。
这后宫狼豺虎豹,失子之痛,旁人可看得痛快。
——“呵。”
她转身刹那,勾起一丝冷意。可细看去,面上,还是笑眼盈盈。素手一旁遥指,“姐姐,坐。”
云锁蓼堤,如何提她不落第于旁人。可不及他人,能仗仰男人的风襟,恃宠而骄。
她站着,和甘棠同立。
江有汜
素手虽被推开,却也未曾恼怒半分,瞧了眼手中的帕子,脏了。将帕子扔进了那水中,顺带着唤了屋外的那小丫头将水端出。
“我来,是瞧瞧妹妹的身子,如今妹妹虽没了孩子,可也要保重身体才行呐……”
故意挑了那人的心头刺,却还是一幅笑语晏晏的模样,有些人,生来就是高贵的,可一但尝试了跌落,那就是万劫不复。
“妹妹,免礼罢。”
未曾顺着那人的意坐着,偏偏站的挺立,如梅花般的傲骨,这才是胜者的姿态。
昔日那娇艳欲滴的花,如今也该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了,这,也只是个开始。
“还是妹妹先坐罢,瞧你,就这会儿功夫时间,汗都流出来了。”
那人额上豆大的汗珠,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却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还是如此这般的倔强,如若不揭穿,那就不是自己了。
“如今,妹妹最是不能伤心,若是此时拖下了病症,往后可就难医治了。”
宁幼清
“姐姐费心了。”她轻咳两声,顺势扶住一旁的矮椅坐下。却一不小心碰着了画屏,簪子一时松动,青丝散开。
衬着她,有些触目惊心的苍白。
她俯身,捡起发簪,几分朴素,坠着流萤几点。凑近间,鼻中跑进几丝熟稔的香。
她面上惊变,手攥紧那簪子——幸得俯首——这手段,她也不曾少害过别人。
可只不过瞬息,她有些,辨不真切。
她坐直身子,“姐姐,这簪子,还是您送妹妹的,我甚欢喜。”面目上一抹浅笑,拿不了错处。
可眼眸深处,阴霾密布。
“姐姐还是坐吧,您如此,我总以为,你在心虚着什么了。”
她双手紧握,渗出丝丝血迹。
抬头,那女人笑得太假。
江有汜
正当自己刺她心时,她青丝上的发簪倒是让自己一惊,双眸的视线随着那发簪掉落的地方而看向,不免神色中有了一丝慌乱。
那发簪比她那苍白模样更加的可怕,闻得出那若有若无的香味——麝香的香味,麝香在宫中自是不会出现,而自己为何会知道,也是因为自己接触过罢。
那人手中的簪子,是自己送的不错,想她如此聪明的人,也应当是猜到了,很快便镇定下来,不慌不乱的从她手中抢过那支簪,细细的打量着,忽然冷笑。
“这簪子,还是我当初贺妹妹孕龙嗣之时送的呢……”
随意在这寝屋中转了转,将木窗轻轻开启,随后想起了甚,又阖了起来。
“本想着开窗清清这屋中的血腥味,但想妹妹的身体,还是算了罢。”
顿了顿,血红色的丹蔻轻轻弹了下那簪子表面。
“妹妹如此聪明的人,怕是知道你的孩子为何会没了吧。”
神情有些倦怠,微微抚身,与她耳边,轻笑。
“妹妹的发簪上,可是又麝香呢……”
又将那发簪重新插在了她青丝上,丹蔻在她容颜上划了一道。
“你,一定认为我疯了罢,呵,这后宫中,哪个不是城府极深的?”
宁幼清
她低头,一时有些静谧。
金兽里的火,突兀地盛大。可惜也不过,闪过烟火,亮这人间瞬间的面目,连缭绕也不过是虚晃。
“江氏——”
她坐在那儿浑身颤抖,孱弱的身子,一身素衣也难藏戾气。
两个字,从唇缝间,一一切齿而出,一言一泪。
她这深宫里残喘,白骨相伴。也曾羡仙人抚顶,结发受了长生的雅事,也曾想沉鱼落雁,不如远去青冢的豁达。
可她如今怎么就在这深宫里纠缠着一个男人,不死不休了哪!
可她如今怎么就困在这紫禁城,做下了千万般孽障,啊?!
她哽咽出声,眼尾染了风情,不过还是一位刚出阁的少女而已。
可她如今怎么,非得是这般模样?
报应!报应!
都是报应——
“江氏——”她如入了魔怔,眼神失去了焦距,身体不自然地颤抖着,一步步,像阿鼻地狱逃出的恶鬼,一步步,逼人死境。
“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她踉跄着,“我待你不薄啊…你凭什么害我的…孩子?”
她扼住来人纤细的脖颈,血泪盈襟——“江氏,你怎么敢!”
江有汜
“嗯?如今,你一定是心中不甘的吧?”
这宫中的尔虞我诈也不是一天俩天的事了,瞧着那人黯淡无光的双眸倒是突然起了些火,却依旧神色自若,缓缓的将案上一杯冷了的茶抬起,在其面前倒下,又将那白玉杯砸至地面。
“你啊……是待我不薄,可我……却就是看不惯你的那副恃宠而骄的模样!你……莫要怪我罢……”
她那双素手虽扼住了自己的脖颈,却未曾有用力,冷笑,素手甩去了她那双芊芊细手。如此挣扎后,脖间倒是出现了一圈淡红色。
“你想杀我?怎的,力都使不出,还想杀我?”
突然伸出素手,“啪——”的一声,那人的玉面左边上以是红色,她那惊愕的目光,倒是让她十分满意。
“若想杀我,还得有这个力道与杀我的资本!
宁幼清
“江有汜,”她斜跪在地上,看不清面目,“这后宫这么些年顺风顺水,怎么?把你心,养这么大了?”
她声线喑哑,“江家护得住你几何?宠惯了这六宫,还不是,让我肚子里,留下了皇上的种。”
“是啊,你这么多年肚子里不见动静了,你是得急了。苦了我的孩子,成了你杀鸡儆猴的头一手了。”
她侧头望着,一丝笑容竟有些诡异。她挣扎着起来,一身冷汗。
她今日,输不得——
可贵妃,她也动不得。
她嘲弄地笑起来。贵妃?江家?那些又是个什么东西。
她动不得,不过一个男人的喜怒。
“贵妃娘娘,妹妹我,冒犯了。”
她伸手,用力一推。
香燃的绵延,一时又安静下来。
那人瘫软在地上,面目还是盛容。她动不得。
她动不得。
“清儿,向姐姐赔罪。”
伏身,大礼。
江有汜
眸子瞧着那坐于青瓷砖上的人,虽看不清面目,但也知自己下手重了些,那掌印也随之更加的血红,身子蹲了下去,于地上的那人并肩,又用锦帕擦拭着那人额上细珠似的汗水。
“你恼我也好,不恼我也罢,如今你的孩子,还不没了?”
似往常那样,又抚了抚她的芊芊玉手,唇边的笑容更是愈发的显露出来。
“这后宫中,谁没野心?我,只是野心更大些罢。”
如她所说,江家护得了自己几时,可那毕竟是自己除了皇上唯一的靠山了,她不得不依赖着江家。
“是,你宁幼清出身是比我江有汜好,可那又如何?我是这大周的贵妃,而你见到我时,也只能向我行礼问安,这就是权,你今日杀不得我,这也是因为权。”
后宫中争来争去的,不过就是这个权,她任着让其将自己推到,起身时也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依旧如往常的贵妃模样,厉声。
“宫中规矩多,望妹妹莫要再犯这些以下犯上的错了,下不为例。”
她输不得,自己也输不得,转身,离了永宁。此后,自己依旧是贵妃,而她也依旧是这大周的孝妃。这便是正史和野史上截然相反的内容,不会有人知道,这段纠纷。
宁幼清
她靠在床沿,埋头怀中。
是,也曾恃才放旷,千秋无绝色,惊为天下人。也曾有美一人,婉若清杨,不自着罗裳。
总是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可这些哪又带得来这后宫啊,尔虞我诈,谁去颂这些风雅——
她兀自笑开,有些癫狂,连衣衽的抖动,都衬着这大雪来得从容。
隐约窥见,心中,熹微不见。
“江有汜,”
“来年清明,妹妹祭你。”
香燃尽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