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敏锐察觉到，丈夫的反常。
从路上，到家里。
争执过后没再吵架，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心慌的难受。
想哭。
既委屈他对自己的态度，又彷徨家里的未来。
吹干头发，她躺床上顺手拿了本书。手机盛行的几年，她已经好久没看过纸质品。连之前最爱的那些行业相关书籍，也极少去翻。
这是一本工商管理相关的书，她有印象，是大学刚毕业那年买的。
可她从来都没看过，如今出现在床头，显然是丈夫对此感兴趣。
无聊翻几页，她听到脚步自浴室方向传来，本能打了个激灵。状若无意转头，搭讪：“你在学工商管理啊？”
“随便看看。”
“我帮你吹头发。”
徐璐从床上起身，拿起了风机。
呼呼的风声，吹干了他头发，也吹走了她心里骄傲跟顾虑。
她从后搂住了刘晨阳脖子，透过镜子认真对视：“老公，咱俩要个孩子吧。”
孩子？
刘晨阳奇怪：“你不是说三十岁后再考虑的。”
“我还说过，永远不理你，不还每次主动上赶着求和。有些话，听听就行，就你爱较真。”
“这几天仔细考虑过这些，尤其看到父母每天下班后无所事事的样子，感觉特别不好。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事业上又不顺利，可能如此情况下，有个孩子，能让他们开心点……”
“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催我，是我太自私。总觉得早早要孩子，自己未来都会被固定。但好像不是这样，正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才更应该提前要个孩子。”
“你爸妈这么忙，有了孩子谁带？”
“请保姆跟育儿师啊，而且家里有四个大人，每人抽出一点时间来都够了。老公，你说咱们要有了孩子，长的会像谁多点……反正眼睛肯定会特别像你……”
刘晨阳起身，躺回床上：“我不太想现在要。”
“为什么？”
徐璐错愕着，跟着靠在了他身边。
“没有原因，就不想要。”
徐璐枕在他胸口，顺手关灯的同时，眼神随着灯光暗下来：“你情绪好像不高？是不是不喜欢跟我说话。”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接下来一两周就不回家了，全力备战比赛。”
徐璐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眼眶无征兆的发涩：“那也不能不回家啊。”
“得去万城。”
“不是后天去？”
“明天去！”
徐璐寻常最喜欢靠着洗过澡后的他，凉丝丝的舒服。可此刻他身上这种凉意，分明让她觉得有些发冷。
她勉强点头：“有时间的话，去现场看你比赛。别硬撑，打的赢最好，打不赢就认输，安全第一。还，还有，咱们车上很多话，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我也没有因为堂哥去怪你的意思……”
解释不下去，她眼眶潮意更重：“老公，你说人长大之后为何会这么难。我现在，在你身边不是个好妻子，在父母身边不是个好女儿。不管我怎么尽力左右逢源，可每个人都好像在埋怨我！”
“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行。”
刘晨阳本能帮她擦了擦眼角：“那就什么都不用做，把你自己做好。”说着，压住了徐璐在他上身摩挲的小手：“早点休息吧。”
“你对人这么冷淡，谁睡得着。”
刘晨阳把人拽开，侧身闭上了眼睛：“睡不着就别睡，不要打扰我休息……要不，你还去昨儿那房间吧。”
徐璐连续深呼吸，默念着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这王八蛋的气。
可是，忍不了。
一脚蹬在他背上，徐璐也翻过了身。
普通的夜，注定格外漫长。
漫长到徐璐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梦境缠住。
她梦到自己成为了全世界最能打的女子拳王，天天在家没事就揍老公玩，揍的他见到自己吓的都打颤。
梦到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每天求着自己造孩子，她看心情赏他一次两次。
……
可梦就是梦，阳光把梦刺醒后，徐璐在床上看着已经开始洗漱的丈夫，又回到了现实。
“起这么早？”
刘晨阳转头，对视片刻：“不是我起的早，是被你一拳打醒的。而且，你昨晚说梦话了。”
“我，说什么了。”
“没听清，好像在骂人。”
说话间，刘晨阳边穿衣，边打开衣柜收拾东西。准备再训练一天，晚上直接提前出发去万城。
徐璐睡意完全清醒：“你真要走？”
“对，这种事怎会开玩笑。”
“那晚上收拾也行，急什么。我看你不是出差，就是不想呆在这个家里而已。”
刘晨阳随口道：“你爸妈现在看我横竖不顺眼。我得识趣，不经常在他们面前晃悠。而且我万一忍不住，跟他们起争执，为难的还是你。”
徐璐看着他身影：“你是确定不打算帮我爸了，对吧！”
“对！能力有限，帮不上。”
“所以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还要把头缩起来，不理不管。”
“怎么管？我倒是想宰了江海铭，然后呢。现在他是商业行为，你爸经商一辈子了，肯定比我擅长应付！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我现在只有精力把自己做好，把比赛顺利打完，把武馆顺利营业。”
“我真看错你了。”
刘晨阳提起包：“现在看错还不晚。”
“等等，先别走。”
徐璐下床，疾步拦在门口。对视几秒，她又什么也说不出，抬手帮他理了下衬衫领口：“我，我尽量去现场看你比赛。”
刘晨阳低头印在了她唇上：“还以为你又准备吵架。”
“吵什么啊，跟你这种人吵。输赢先不说，自己肯定先给气死了。”
刘晨阳笑笑：“有事电话，没事也电话。先走啦。”
徐璐点头，看着他人下楼出门，心也随之飘的找不到落点。
他真的有些反常，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感，在他身上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