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到家,徐璐饭都吃不进。面对着父母问询,他为何没有回来,难以回应。
她大概是真忽略了他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
好像以前父母也没这么关注过他,而今,时不时会在她耳边灌输。让早点要个孩子,以便于让婚姻更加稳定……
这种态度上的改变,不知不觉,微小到她从来没有深想过。
似乎是知道他在网上很火很火的时候,母亲态度变了。在他解决完父亲工地整改令的时候,父亲对他也彻底变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这些,但控制不住的开始思考。
数种念头在脑海冲撞,她失态离开躲到了楼上健身房。
最近忙于工作种种,她都忽略了自己亲手准备的这个房间,变成了他的专属。
他只要在家里,不管饭前饭后,总会习惯抽出来一个小时在锻炼。
每次只要卧室里见不到人,他就一定在三楼。
但再次来到这,推开门。
突然失去了任何去锻炼的心思。
懒,懒的大脑都停转。只有一条单线,在想他今天如果真的不回家,她该怎么办。
真的,要离婚吗?
无意走到书架旁,徐璐翻开了他新买的一些书。
关于工商管理,关于教育,关于搏击,关于法律……
看书的痕迹,每一本都被翻了不少遍。哪来时间看书的,是她以为他在吃喝玩乐的时候吗?他每次接电话说在家里看书的时候,她都不信。
什么年代了,人人抱着一部手机。老人家都未必有闲情坐着看纸质书,何况是年轻人。
现在看来还真是以己度人。
视线一斜,徐璐又发现了一本意想不到的书籍。
是关于汽车维修的常识,知识。
他怎会对这种书也感兴趣。
徐璐初始没有多想,可渐渐随着翻动。注意到折页那张的要点之后,稍感恍神。
刹车异常的原因?
他车祸的主因检测报告不就是刹车被动过吗?
徐璐更显疑惑,有种猜测由模糊渐渐开始清晰起来。
她渐渐紧张,难不成这次车祸,是他自导自演……
想及车祸中那辆侧翻的宝马,那种他被救出来之时让人心悸的情形,徐璐愈发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可即便是他做的,又似乎顺理成章。
他儿时经历那么复杂,根本不可能如表现出来般,如此容易被一眼定论。如婚前表姐所评价,这种生活经历的人,应该早就见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经历过黑暗,心中又有多少光明。
这是她表姐在她婚前说的原话,让她尽量多观察一段时间后,再考虑结婚与否。
当时她听进去了,却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婚姻跟对未来的设想中。
简简单单的相处,要个孩子,顺理成章的完成人生第一个目标,结婚生子。他当时确实是她见过的那么多人里,最合适特殊的一个。
特殊到,就像是一团雾。明明看不真切,又想钻进去找寻。
吱呀。
推门动静吓的徐璐手一抖,书本哗啦坠落在地。
她迅速回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门前站着的那个,头上还贴着纱布的男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电话里态度如此强硬,她以为他今天根本不会回家。
呆看着,她迅速捡起书放回:“你不是说,事情没办完之前,不打算回来了。”
没等到回应,只是看他朝这边走来。
徐璐本能的后退两步,看他并不是找自己。而是拿起那本汽车维修知识的书,准备再次离开。
她又急又气,直接抓住了他衣角:“你给我站住!”
刘晨阳依言站定,看着她很快又通红的眼睛,无声疲倦:“我真的不愿意跟你吵架。”
徐璐忍着眼睛酸涩:“可你这样,比吵架更狠。晨阳,你拿这本书干嘛……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帽一样,对你做什么,正在做什么,从来都一无所知。咱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有话你干嘛总放在自己心里,不管是对我,对这个家,任何意见你说出来……”
刘晨阳皱眉:“你声音再大一点,你爸妈估计会上来。”
徐璐压抑着声音:“车祸是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你干嘛拿自身安全不当回事。妈期间跟我打过无数电话,要不是燕京忙的走不脱,她早就赶来荣城。我以为是我的原因,内疚的无法面对……”
“你总说什么都是个人选择,可你是一个人吗?父母,妻子,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你凭什么个人去选择!”
刘晨阳嗤笑:“习惯了,这么值得大惊小怪嘛。还有,你是在问我问题,还是已经自以为是定性了问题。就凭这么本破书,当自己是福尔摩斯了。”
“你!”
刘晨阳刺啦将书撕碎,丢进纸篓:“你要觉得因此对你前男友造成了不好影响,就去公安局,把你奇思妙想跟警察说明白。对,他们正在调查我。”
徐璐死死咬着嘴唇:“你在说什么。”
“那你又在问什么?”
徐璐怔住,一直红着的眼睛怎都装不完持续不止的晶莹。怕他看到,她撇过头:“晨阳,你从来没发现,你在开始原谅你父亲的时候,也正在变成他。”
“我不敢相信,那个对着国旗充满憧憬的人,如今会亲自触碰法律……”
刘晨阳拿开她抓着自己,越来越无力的手:“法律是人定的,对错才是自己的认知。我不懂你累什么,但我知道自己很累。从跟你结婚开始,我在认不清自己的同时,又不得不学会认清自己。可能任何人,都比我更适合你。也可能任何人,都比我懂如何跟你相处!”
徐璐眼神微变:“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婚。”
“难道不是你说要离?”
“离,我离!”
徐璐转身蹬蹬下楼,片刻把两人结婚证拿出。当着刘晨阳的面撕开,一页页撕碎。撕不动的封页,用尽全力也撕不动。
她委屈自己这点力气都没有,死死抱住了他。
刘晨阳肩膀被迅速打湿,眼中光亮也虚弱的明暗不定。
他真不想看到她现在这样,可从真正陷入这段感情里。明艳如她,变成了这个哭起来次数无比频繁的人。
这种变化,让他既无法理解,又失落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