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的热浪波及甚广。
花店作为整条街唯一的二层店铺,以往有多么惹人眼红,现在就有多么让人两眼一黑。
“咳咳……咳咳咳……”
浑身煤黑的旗袍女人从烟尘中逃出来,手里捏着一支被烧焦的玫瑰。
风一吹,玫瑰变成尘土飘走了。
她沉默了两秒。
攥着花杆的手指根根用力。
“是谁——”
“是谁——滚出来——”
宛转悠扬的女声和粗糙浑厚的男声混在一起,响彻街道,同时极其恐怖的怨气蔓延至每一个角落,搜查外来的气息。
所有店铺都被吓得关了门。
生怕被波及。
不远处,某座废弃店铺的后面。
宿予倚靠着墙壁,晒着猩红的月光,身上只着单薄的白衬衫,上面遍布着各种诡异留下的血迹。
他在低低地笑着。
仍旧在犯病。
而李诺央蹲在旁边,抱紧了弱小的自己,捂住耳朵,就当自己听不见。
炸药是她做的没错。
那是因为她最近无聊,在复习化学知识呀,她的初衷是好的!
而且那炸药也不是她扔的!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她看到宿予身上有东西在发光,偷过来悄悄瞧了一眼。
那是半颗微蓝色的眼珠,里面神奇地播放着画面,是救世主!
江赴浔找来了!
呜呜呜他终于找过来了。
但是情况好像不太妙!
得去救。
李诺央当场做了决定。
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宿予都不会理会,所以直接把蛛眼怼了过去。
一秒,没反应。
两秒,没反应。
第三秒,人不见了!
她就像古代那个被拴在马腿上拖行惩罚的奴隶,魂还在原地呢,人已经飞了。
等停下来,她就发现炸药不见了。
再一看,宿予兴冲冲地捏着什么东西,对准某建筑就撇了出去。
轰!
给整条街放了一个烟花!
他是笑得更有病了。
李诺央整只诡都麻了。
里里外外,外酥里嫩。
码垛,你是给你老婆报仇了,但你有没有想过那只诡异咱们干不过啊啊啊啊!
之前还有可能干得过,但接连违反未央长街的规则,你都被削弱好几成了!!
下次找死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你妹妹的感受!啊啊啊啊要疯——
桥豆麻袋,怨气好像找过来了!
回到现在,李诺央被吓得当场立正。
因为跟在宿予身后吃了几天小诡,获得了不少怨气,她的断臂重新长出来了,两个意识也相互融合了许多,现在说话不再结巴了。
“哥哥,她来了,咱们快跑吧!”
说着,她去拉宿予,没拉动。
阴寒暴怒的怨气充斥着恨意,那只诡异正在极速逼近!
李诺央急得要命,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了那半颗蛛眼。
宿予只是看了一眼。
李诺央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整只诡就被无情地拖走了!
爸爸妈妈,我恨你们!!!
-
“洪惠,你变了,你踏马变得越来越离谱了你知道吗?
“平时老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算了,这次你居然带了个野男人回来?还是活人!!!
“我不管,就那小子的死样,一看就是惹了什么大麻烦,要么你把他扔出去,要么咱俩离婚,你自己选。”
男诡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愤怒地散发着怨气。
地上趴着一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诡。
“侯大岳,什么叫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东西你没用吗?你用的大大小小的东西不都是我买的吗!”
说到这,女声陡然尖锐起来,“还有,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野男人,就算是野的,那也是野帅哥!”
男诡愣了,“你踏马不哄老子,还强调那小子是帅哥,你是存心不想和老子过了是吧,洪惠!!二十年!!!”
这个二十年,洪惠都听出来茧子了。
二十年又怎么样,感情该淡还是会淡,侯大岳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也不再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在乎她的感受。
甚至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她,他看不见她整日被那些虫子啮咬,也看不到她脸上和心里的难受。
要么,离吧……
洪惠正想说什么,客房门开了。
江赴浔已经听两只诡异大吵了十分多钟了,眼下恢复了点体力,就出来了。
他虚弱地撑着门板,被冷汗打湿的黑衬衫贴在肌肤上,透出惊心动魄的轮廓。
眼皮因为疲惫和眩晕有点睁不开,“抱歉……打扰了……我走。”
洪惠,也就是那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诡顿时感觉很不是滋味,“你不用——”
话没说完,被侯大岳强硬地抢过了话头:
“好,好啊,算你小子有骨气!我们这个小家可经不起折腾!
“你是活人,血液天生对高级诡异具有吸引力,万一……”
砰!
话说一半,墙壁被撞出一个窟窿。
烟尘中有两个人影。
侯大岳浑身的皮肤几乎是立刻像气球一样肿胀了起来,这是他的攻击形态!
洪惠也一样,指甲鲜红变长,匍匐在地上,一双眼睛充血般涨红。
他们不知道来的是谁。
只是身体里本能涌现出的极致恶意,几乎瞬间操控了他们的意识!
但又因为一股莫名的恐惧压制,导致他们没有立刻扑上去!
“咳咳……咳……”
江赴浔被灰尘呛的直咳嗽,连带着眼尾都微微泛红。
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两个人影,但在“虚弱”状态的加持下,他就好像近视了七八百度,除了模糊还是模糊。
似乎有谁在低喃着什么。
但听觉下降了50%,他完全听不清。
大脑很疼,但还能思考——
洪惠和侯大岳已经在未央长街生活了许多年,没什么仇人,那么来人应该是冲着他来的。
侯大岳说活人的血液对高级诡异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是高级诡异找来了吗……
短短几秒,江赴浔想了太多,这里是二楼,他可以跳窗逃跑。
活不活的下来是他自己的事,而洪惠已经帮他两次了,他不能连累对方。
于是他转身就跑。
可还没等跑出去两步,温热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把他箍在了怀里。
只隔了一层布料的胸膛宽阔厚实,带着一股夜色中的寒凉血气。
下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像是贪恋触碰的小动物。
虽然那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浓,但江赴浔还是嗅到了微弱的熟悉气味。
“……宿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