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没有悬挂灯笼的百溪村内,河边某家里氛围悚然——
白面医生在解剖癞蛤蟆。
村长是他唯一的观众。
村长并不想看,但没办法不看,他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吊在房梁之上。
白面医生的刀功很优雅,一边解剖,一边给村长讲解介绍。
村长越听越害怕,感觉那把手术刀下一刻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但这样的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
白面医生正专心解剖着,忽然瞟到了一截暗红色的衣摆。
“李德志,你给我发求助信号,就因为这么个玩意儿?”
男人声音粗犷,透着一股不耐烦。
半死不活的村长听见声音,仿佛见到了救星,撑开了疲惫的眼皮。
老泪纵横。
“大人,您终于来了……”
……
山间的夜里很冷,尤其是现在才三月份,哪怕有被褥也透着阵阵凉意。
宿予睡到凌晨两点,自然醒。
怀里很暖。
衣领低垂,露出一截锁骨,或许是畏冷,一直往他怀里钻。
他勾了下唇,一层有热度的血雾弥漫出来,帮青年隔绝了寒意。
同时,把人搂紧了一点。
只是抱着,就觉得很满足,心脏都好像被填满了似的,软得一塌糊涂。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幽幽的哭声。
声音来自窗外。
好像是……丧诡?
宿予思索片刻,留下血雾给江赴浔当暖炉,就去了房后。
中途路过冻成狗、缩在被子里的陆栩望,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丧诡浑身是血,正被小镇诡异们围着,委屈地咬着袖子,泣不成声。
俩大黑眼圈都哭肿了。
察觉到宿予的出现,小镇诡异一个个悻悻地让开了路。
宿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丧诡,目光划过断掉的绳子,“白面出事了?”
丧诡的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不单单可以用来上吊,还可以传递信息,如果白面医生那边出事,绳子就会断裂。
“是的……白面他……”
“他……呜呜呜……”
丧诡哭得跟死了爹一样,但宿予知道白面没死——小镇人口数没变。
要么白面逃了,要么被抓了。
不过,比起白面现在的处境,他更好奇白面遇到了谁。
“山神”,还是红袍?
第二天一早,江赴浔醒来时发现身边是空的,热度是血雾残留的。
陆栩望没醒。
他拿了洗漱的东西离开房间。
老太太家的水龙头在院子里,刚一开门,他就看到了宿予。
宿予正在摸狗。
昨天还气势汹汹、龇牙咧嘴的大黄狗,此刻在他的手底下异常乖巧。
仔细看,狗腿在瑟瑟发抖。
估计是被武力胁迫过。
他闲的没事去威胁一只狗干嘛?
江赴浔眼里划过一抹无奈。
“早安。”
宿予其实早就发现江赴浔了。
故意当做没注意到,就是想听这一声主动的“早安”。
如今心满意足,也不摸狗了,只想做被老婆摸的狗。
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就喜欢粘在人类青年身边,不论书包还是文具盒,只要能看到能感受到,哪里都可以。
现在,这种想法不减反增。
不同的是,他不仅能看到了,还能亲亲抱抱,甚至留下更亲密的印记……
宿予噙着笑意,自清晨的阳光下抬起头,“早安,宝宝。”
“嗯,”江赴浔应了声,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干什么?早安吻吗?”
嘴上这么问着,宿予丝毫没犹豫,朝青年走了过去,然后乖顺地停下。
“不是,”江赴浔抬起手,替宿予理顺炸毛的头发,“好了。”
说完,他看到宿予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了,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没忍住眸光软了软,揉了揉青年的黑发。
“早安吻也有,等我刷完牙。”
宿予暗戳戳勾起嘴角,“等你。”
早上七点半。
两人一诡在老太太家的西屋里啃面包,快速解决了这顿早饭。
之后,宿予和陆栩望交换了伪装面容的诡物道具,相当于换了个脸。
“师兄,一会儿你去村西边写生,表现得正常一点就行,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注意安全,可能会有人盯着你。”
陆栩望点点头。
宿予紧跟着说:“师兄,别担心,茶茶会保护你。”
“谢谢,”陆栩望真诚地道了一句谢,“那你们去哪?”
“村东边,见个人。”
江赴浔一边说,一边整理好了两份写生工具,连带着某诡那份。
“背上。”
宿予听话地背上画板,一人一诡并肩离开老太太家,去往村东边。
陆栩望也不耽搁,虽然不知道计划是什么,但听师弟他们的准没错,于是他带上东西,动身去了村西河边。
或许是知道有两只诡异在跟着他的缘故,他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盯着他的眼睛不止两双……
“你确定就是他?”
河边某矮墙后方,男人身穿朴素的白色长袍,同色系的面罩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阴郁的三角眼。
声音沙哑,像是含了石子。
村长站在他的旁边,脊背佝偻,姿态卑微,唯唯诺诺。
宛若古代跟在主子身边的一条狗。
“是的白大人,我认识这张脸!”
“昨天他带了四只诡异闯进俺家,最后留了一只诡异看着俺,要不是红大人,俺估计现在还被吊着呢!”
“俺查了,他不是自己来的,还有两个同伙,就住在刘老太家里!”
“他们说不定是特殊安全维护局派来的探子,万一让他们查出来……白大人,您看刚好您们都在,能不能……”
白袍男人冷冷地扫了村长一眼,沙砾质感的声音寒凉,“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们做事了?嗯?”
村长腿一弯,差点就跪了。
“对不起白大人,俺……俺说错话了,俺不敢啊,俺什么都听您们的!”
或许是村长的态度取悦到了白袍男人,白袍男人继续说道:
“食灵诅咒一道没少,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所做的事情。”
“不过,的确不能再任由他们查下去了,否则迟早察觉到异样……”
村长咽了口唾沫,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您打算怎么做?”
白袍男人睨了眼村长,“红大人已经去处理了,村长,你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可以,少不了你的好处。”
村长连连点头:“好好好,感谢白大人和红大人,感谢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