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不谈他了。”媚儿如梦呓般,恍惚中,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她踩着细碎的阳光,兴高采烈地进宫找左歆和左凌蹴鞠。
而今,却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就连心情也完全两样。
左凌却还在试图替左歆解释:“自从皇兄来西羌之后,紧接着就发生平西王的事,然后你又生孩子了,皇兄他……他定是逮不着机会和你说话,又或者是不好意思。其实,他的心里可想你了,那天他在房外面……”
“我说过,不谈他了。”媚儿再次打断左凌的话,“哀莫大于心死。我对他的心已经死了!”
左凌怔了片刻,问道:“我认识的媚儿不致于如此无情,莫非是因为如今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左枭的缘故。”
“我累了,凌姐姐,我想歇息一会儿,行吗?”媚儿开始逃避了。
她鼓励左凌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可是面对自己的感情,她也变成了没出息的鸵鸟。
左凌黯然,点点头,轻声道:“那么,媚儿休息,凌儿告退了。”
翌日,平西王苏遥出殡。
媚儿强撑着产后虚弱的身子到灵堂前跪拜拈香,也扶棺痛哭了一回,马腾怕她伤了身子,不肯让她多待,令人强行拉她回房,不许她跟着出殡队伍出去吹风。
媚儿在丧礼上见到了左歆,当然这回,依旧是没搭上话。
待媚儿回房之后,马腾令人从天牢里放了洛晴。
马腾选择在这样的时刻放洛晴出来,潜意识里当然是希望洛晴送苏遥最后一程。毕竟,马腾从苏遥最后的遗言中,明白了苏遥对他这位绝色王妃的深情。
但是,马腾也只是命人告知洛晴今天是出殡日,并没有强迫她非得来跟苏遥告别不可。他的做法就是让她知情,让她选择。
可是,马腾猜测着洛晴应该不会来,那么冷酷无情的女人,那么苦大仇深的女人,怎么可能来?
所以,当他见到洛晴苍白削瘦得如一个纸片人儿出现在灵堂前时,不禁惊呆了!
那曾经艳若桃李的美艳小脸,此刻煞白泛青,毫无一点儿血色。也许是在天牢之中难以入眠,眼眶下惊现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久病缠身的虚弱病人。
洛晴趔趔趄趄地晃到灵堂前,扑咚一声委顿在跪垫上。空洞的眼睛里又泛出了两行清泪。
怎么还会有眼泪?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眼泪真是神奇,当真是流也流不尽的吗?
那天,听着苏遥不断地说“无怨无悔”这四个字,她简直要疯了!她要疯了,她疯的是无法面对自己,如果苏遥真的是那么深爱自己的男人,爱到没有原则,没有对错,没有民族界限,那么她狠心的利用他,羞辱他,是不是真的就做错了?
她疯了,她真的要疯了。因为她无法承受“无怨无悔”这四个字,一旦承受了“无怨无悔”这四个字,那么“怨”的人,“悔”的人就不是苏遥,反而变成她自己。
于是,她的无法承受和无法面对,令她疯狂地再次向苏遥举起了手中的剑,她再刺杀他的同时,面对的是对自己残忍行为的严重怀疑和鄙视。
于是,到了最末,她终于崩溃恸哭。马腾以为那天她只是在演戏。不!不是的!洛晴没有演戏,她的嚎啕大哭完全自发自动,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以为她可以面对血肉模糊的苏遥,酷酷地勾唇冷笑,云淡风清地蔑笑两声,扬长而去。
可现实上,她却没有做到!
不仅没有做到,反而失去理智,失去风度的嚎啕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