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婵面对唐婉的讥诮,咬了咬贝齿,无言以对,她绞着手中的锦帕,瞥了一眼御书房内绰约的人影,蹙紧秀眉,默默地往回走。坠儿和喜儿跟在身后,拉住了她。
坠儿附在陆小婵耳边低语:“娘娘,要走得跟皇后跪安。”
陆小婵略怔,回首瞟见唐婉蕴含几分愠怒的俏脸,杏眸锐利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于是,陆小婵转回身,冲着唐婉微微屈膝:“皇后娘娘教训得是,臣妾这就告退。”
唐婉也本是小孩子心性,见她低眉顺眼,一下子就乐了,扬了扬眉,端着皇后的架子道:“嗯,跪安吧。”
陆小婵默默退了下去。
其实对于唐婉,相处久了,她也是相当了解了。坏心眼不大,但脾气大些罢了。因此,陆小婵并不怎么讨厌唐婉,也不曾特别去关注她。某些时侯,甚至有些怜悯这个只能管着她一个妃子的百无聊赖的皇后。
再说,陆小婵也真的并不想同唐婉争/宠/。倘若是不经意表现出几分争/宠/的样子,也不过是无心之举。正如同现在一样。
陆小婵听闻左枭回来了,因此特意吩咐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亲自来到这里要请左枭一同用膳,无意中才撞见了唐婉。
再说,她这么做,也并非想与唐婉争/宠/,而是出于一种莫名的复杂的心理。
陆小婵接到了骆毅的来信,信中骆毅告诉过她丁晓豪已被左枭打死,而丁妈妈也已经被流放三千里。信中骆毅安慰了她几句,告诉她大仇得报,就安心养身体。
接到信后的陆小婵哭得像个泪人儿,有好几天都只是一个人怔怔地发愣,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她感慨命运的神奇,是左枭杀了她父亲,因此使她的命运从此跌入地狱;可好巧不巧,又是他杀了丁晓豪,为她报仇血恨。
仇是他,恩亦是他。
就在刚才,听闻坠儿说皇上回宫了。那个瞬间,她居然精神焕发,立即激动地吩咐喜儿去传一顿丰盛的美酒佳肴,又立马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好似心存感激地迎接恩人回宫一般兴高采烈,甚至还激动得跑到御书房外面等侯。
可是,经过唐婉一番搅局,默默回到瑶华宫的陆小婵,却突然随手一扫,将满桌子的美酒佳肴全部扫到地板上去了,噼哩啪啦碗碟碎了一屋子。
陆小婵忽然落了泪,深深地厌恶自己来。为什么要感激左枭?难道忘了正是左枭害了自己的一生吗?她鄙视自己刚才那般兴高采烈的心情,为何那么开心,就好像是真的在欢迎心爱夫君回家的小娘子一样,难道她的内心里是真的把自己视作为左枭的妃嫔了吗?
爱恨莫名?
不!没有爱,只有恨!只有恨!她爱的人是骆毅,是骆毅才对!可似乎,爱谁恨谁都是错。骆毅的承诺宛若空中楼阁、虚无缥缈,而左枭的仇恨又比海深,比天大,如何跨越?
矛盾、挣扎……
陆小婵终于扑在软被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怎么啦?”突然一道磁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陆小婵霎时哽咽住,这分明就是左枭那好听的磁柔的性感的声音啊。可是,左枭不是在御书房和人商议国事吗?怎么可能会这么快跟来?再说,就算要跟来,那守侯在御书房外面的皇后娘娘没道理不来个截胡啊?!
可是那人就在榻边坐下了,撩起那遮住绝美小脸的凌乱长发,将手搭在她的香肩,翻转过来,柔声道:“怎么了?小婵?”
“皇上……”所有的纠结和痛苦终于在这声柔情呼唤下戛然而止,陆小婢扑进了左枭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