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八千见到了宗泽。
躺在病床上的宗泽面容枯槁,看到魏公公前来甚是激动,让诸将扶他起来奄奄一息的问道:
“魏公公,老臣替官家保护京城,从去年秋冬到今年春天,又三个月了,官家到底何时返回京城,还于旧都啊?”
“嘶,这个......”
老八感觉这是个送命题,满屋子都是义军首领和将军看着他,话说不好恐怕这些人一拥而上就把他送去寄了世界了。
寄了世界,秃驴才去呢,我老八可不去!
“宗相公不必担忧,官家不是已经下诏“择日还京”了嘛,只是那边汪伯彦、黄潜善二人多加阻挠,就连咱家也被排挤出来了!”
说完魏公公抹了抹眼泪,甚是悲天悯人的说道:
“现在咱家也不知道官家在干什么,怕不是,怕不是被那汪、黄二人架空了罢!”
魏八千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八当着东京开封府众将的面直接说出赵构可能被控制了。
这些大老粗可不这么想,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没有可能二字。
果不其然,一些义军首领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当即对宗泽出声道:
“宗公,官家如今被奸人所控,我等不如南下清君侧!!!”
“对啊,斩杀那汪、黄二人,请回李纲相公主持朝政,迎回二帝,如此,大事可成!!!”
“若不是那二奸贼阻扰,官家怎么会巡幸东南!宗公,不能再犹豫了!”
“二位圣上正在受难呢,难道我们就在这里按兵不动吗!”
一时间群情激愤,众位将军七手八脚的围着老八讨论,唾沫星子都飞到老八脸上了。
弱小的老八吓得不敢接话,这些义军真是硬啊。
有的义军真的是莽夫,这面赵构坑他们,那边立马当土匪去了,主打的就是一个自由自在。
“够了,还嫌不够乱吗!”
宗泽一声呵斥,众人噤声。
宗泽已经是古稀之年,加上二帝被俘,赵构一味逃跑,宗相公忧愤成疾,背上长毒疮,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重病的宗泽强撑着慰问来看望他的将军们:
“众位将士长途跋涉、不辞辛苦前来开封府抗击金人,我宗泽替官家谢过众位,只是官家年轻,怕是被奸臣蒙蔽,但朝中仍有许多正义之士在奋战,还请众位将士稍安勿躁。”
说完宗泽想到被俘的二帝,脸上一片悲痛之色:
“我作为先帝重臣,辜负了二位圣上的信任,如今二位圣上还在金国受难,我宗泽,是罪人啊!!!”
话音未落,诸位将士脸上一片悲痛、愤慨之情。
这些义军将士们听闻金人围困东京开封府,要抓他们的皇帝,大宋的忠义之士因愤怒争先揭竿而起,从广东、广西、湖北、湖南、福建、江、淮,跨越几千里,纷纷发兵勤王,前来救援二帝!
但是,由于宋政府的昏聩无能,大臣们不但不安抚这些忠义之士,反而下令原地解散,认为他们是无用的义军!
使忠义之士饥饿困穷,弱者填沟壑,强者为盗贼。
好在有宗泽相公领导他们,将他们拧成一股绳,如今宗相公也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离去,这怎能不让义军将士们感到悲痛!
满头白发的宗泽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伸出手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自言自语道:
“河东、河西不屈服金人而保国抗金者,不知其数;各处有节操,有义气的士大夫,自愿黥面从军而争先救驾者,又不知其数,东京城已经有军队百万之众,可是官家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老臣担心草泽之人一旦瓦解,被金人各个击破,有谁再愿意为大宋出生入死、尽忠效义呢?”
最后宗泽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诸将说:
“我因为徽、钦二帝遭受不幸,积愤成这样。你们如果能够协力合谋,剿灭敌人,迎回二位圣上,则我死而无恨了。”
诸将恸哭不止,都流着泪说:“怎敢不效力死战!”
诸将出去后,只留下爱将岳飞、皇家内侍魏八千、宗泽之子宗颖三人,宗泽叹息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魏八千看着这位抱无穷之恨病重的老将军,顿时心如刀割,要说从文字上看历史还太大触动,当他成为历史的亲身经历者时,老八只想说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最终,建炎二年七月十二日(1128年7月29日)。
处于弥留之际的宗泽没有一句话谈及家事,言语中全在念念不忘北伐,连呼三声“渡河!渡河!渡河!”后溘然长辞,享年七十岁。
宗泽死之前单独会见了魏八千,将遗书交给魏八千,希望他能转交给赵构,早日还于旧都,收复故土。
宗泽病死了,死不瞑目,魏八千红着眼睛出来后诸位将士围着他询问宗泽有没有交代什么:
“宗公是否有要事交代于魏公公,有关于我等的吗?”
“这个,宗公他,他留下了一首诗给宗颖将军。”
悲痛的宗颖让左右取来笔墨,他要记下来父亲临终前的绝笔诗。
魏八千擦干眼泪,心里说对不住了陆游,反正你还是个婴儿,便长叹一声高声吟道:
“宗公绝笔: 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宗颖听完后先是一愣,接着突然恸哭不止,几近昏厥,在岳飞的搀扶下才得以站立。
是日,六军俱缟素。
东京开封府的官民闻知后都痛哭不已,自发吊唁宗泽,后由儿子宗颖和爱将岳飞一起扶柩至镇江,与夫人陈氏合葬于镇江京岘山上。
魏八千打开了宗泽留下的遗书,宗泽希望他作为皇帝内侍,能够亲手把信件交给赵构。
魏八千看了又看,宗泽所留下的遗书仍然主张赵构还都开封,没有提到丝毫的家事。
最终,朝廷追赠宗泽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号“忠简”。
老八将信件包好,用加急军情发了过去。
另外魏八千写了一封信请求道:
“如今忠义之士齐聚,请以宗泽相公之子宗颖接任东京留守节制兵马,官家应当适时抗金,臣在抗金前线,认为金人很快会加大南侵......”
可惜,毫无卵用,赵构看完信件后并没让宗颖接任东京留守,而是派了一个名为杜充的人前来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杜充跟岳飞还有老乡关系呢。
在杜充赶路赴任的时候,金将完颜银术可知晓宗泽病死,立刻召集重兵集团猛攻开封。
在宗泽之子宗颖的带领下,开封城几次化险为夷。
因为一些义军将领对于宗泽的死愤愤不平,对当今圣上赵构多有怨言,竟然带兵离开了东京城。
好在大多数人还是留了下来,秉承宗泽的遗志坚守开封城。
宗颖跟岳飞更是怒气冲天,亲自率兵跟金人血战几昼夜,金兵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击。
魏公公此时心里正烦着呢,在金人不攻城的时候,命令手下的工匠营将大炮架在了城楼上。
老八要为宗泽送行,用金人的命。
宗颖和岳飞大为不解,这魏公公不懂打仗吗?
这几个大树放城楼上干啥?
这面老八搜刮了一波开封府的工匠,要求他们改良一下炮弹,看能不能改成开花弹。
突然一个老头官员跳出来像变态一样抚摸着老八的轻型青铜炮:
“这?这?莫不是石炮?不对,是青铜炮!!!”
接着这老头以惊喜的语气对老八大喊道:
“公公,没想到你也爱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