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洱瑰在一群小学生小心翼翼的簇拥下滑得越来越有模有样,总算不像刚和自己的四肢认识了,小卷毛慢慢松开牵着她的手,洱瑰像个夜间的小精灵一样滑出去,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修长白皙的颈部如同白天鹅一般骄傲地昂起,披上一层冷清的月光。
令人无端升起一种错觉:像是放在橱窗里的洋娃娃突然有了灵魂,独自在无人的舞台起舞。
可惜这洋娃娃帅不过三秒,一时得意忘形,脚下一打滑,差点以脸着地的姿势趴倒在地上,在她精致好看的鼻尖即将触上地面之际,她强大的求生欲令她反应极快地翻了个身,仰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公主!”
“姐姐!”
“姐姐!”
雾枝一直关注着她的方向,反应最为快速,像个搭在绷紧的弓弦上被射出去的箭,迅速冲了出去。
小朋友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纷纷滑到她身边看她。
“还好吗?”雾枝扶起洱瑰,拧着眉询问。
“小雾,我会滑啦!!”洱瑰反应过来,欣喜地看着她,眼中的繁星更甚,鼻尖上也因激动而染上一点绯红。
她激动的样子落在雾枝眼中,雾枝无奈地勾起一抹笑意,摇摇头,“我们小公主真厉害。”
“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啊,我们学这个学了好久呢。”
“就是啊,完全是天生的溜冰选手!”
“一定是因为姐姐聪明,所以学东西才这么快!”
入门到上手就花了半小时的天才小朋友们脸不红气不喘地闭眼吹洱瑰。
“也不看看是谁。”洱瑰抬抬下巴,连眉梢都染上了一点得意,耳根却不受控地升起绯红,臭屁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像只高傲的小奶猫,一点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说好的报酬就是报酬,走,本公……”她的声音噎了噎,突然回想起扶宿芒叮嘱她的不能自称本公主,话头一转换了个自称,“本小姐请你们吃雪糕。”
小朋友们虽然对洱瑰口中的雪糕不感兴趣,可还是很给面子地捧场道,“哇!雪糕!”
三个少年少女还有十五个小学生一行十八人起身,正准备去附近的大型商场买雪糕,洱瑰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就听到身边小卷毛的惊呼,“是那个面具姐姐!”
面具姐姐?
洱瑰等人顺着小卷毛手指指的方向望去,发现角落处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人,那处灯光昏暗,只有路灯的边缘光晕微微照亮,依稀看得出那是一个身材姣好,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她的脸上戴着做工说不上精致的玩偶面具,身上穿着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校服,看上去就不是便宜的面料。
她脚踩着轮滑鞋,踏着月光起舞,在灯光下的灰尘无所遁形,此刻却宛如少女的陪衬,化作飘雪柳絮。
女孩舞姿轻盈,旋转着微微屈膝蹲下,而后一跃起,在空中转了两周后落下,如同八音盒里的公主,直立旋转着,她俯身向前,纤细修长的腿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眩晕的痕迹。
仿佛她脚上踩的不是轮滑鞋,也不是在没有灯光的角落,而是在万众瞩目的花滑比赛现场。
“她是?”
小卷毛的语气和眼神毫不掩饰自己对面具姐姐的喜爱,“面具姐姐每天都会来这里玩轮滑,她可厉害啦。”
“这样啊。”洱瑰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她对陌生人一向提不起兴趣,虽然她承认她确实很厉害,可是她还有更感兴趣的东西,“走走走,吃雪糕去。”
¥¥
告别了小朋友们,洱瑰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家的车。
一进到扶家,洱瑰迫不及待要和扶宿芒分享自己学会了轮滑鞋的光辉事件,从车上下来一路扯着嗓子喊,“扶——宿——芒!扶——扒——皮!”
老管家连忙从二楼跑下来,笑着对洱瑰道,“姬小姐,少爷还没回来呢。”
洱瑰一听到“鸡小姐”的称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撒娇着对老管家道,“管家爷爷,你叫我洱瑰就好了嘛,别叫我鸡小姐了。”
洱瑰虽然被宠得刁蛮高傲,可她并不是不会撒娇,相反的,她很会撒娇,尤其是对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辈,那叫一个嘴甜又恃宠而骄,恰到好处的小任性哄得人心花怒放。
否则以她的捣蛋能力,能从她父王母后的手上活下来都算一个奇迹了。
“好好好。”老管家笑得合不拢嘴,“洱瑰小姐,少爷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洱瑰一双茶色瞳孔滴溜溜地转,嘴里嘟嘟囔囔,“都几点了你还不回来,一点都不守男德,晚上出门的男性是不会有人要的,你再不回来,看还有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说是嘟嘟囔囔,可她身上那股哀怨劲几乎要冲天了,老管家看了就觉得好笑,“要给少爷打电话吗?”
洱瑰坚决摇头,“这种不守夫道的男的,不要也罢。”
星回,最顶层的包间。
“扶宿芒,你问什么?你再说一遍?!”一道带着不可置信的男声响起。
“我说,”扶宿芒难得这么有耐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家里的小孩不爱上学怎么办?”
“你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把我们兄弟几个都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元意幽,也就是刚才出声的那道男声错愕道。
“扶宿芒,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你五分钟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害得我以为出了什么急事抛下一个大客户赶过来的理由的话,我真的会忍不住想……打人。”
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一个一身黑色正装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季乌辞修长的手指落在手腕上,开始准备解手表,像只优雅黑暗的豹子准备捕食猎物之前的动作,似乎真的忍不住要打人了。
容景燕支着下巴看他,眼里满是打量和好奇,“你什么时候……生孩子啦?”
他们的身边还坐着默不作声的两个男人,两人的身姿同样不凡,都穿着正装,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似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
兄弟就是用来卖的,扶宿芒面不改色地回答,“家里有小孩,就是想问你们这个问题才叫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