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觉得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他激动地攥着赵婶的肩膀,赵婶被她捏的肩膀都快碎了,龇牙咧嘴地说:“你先松开我,疼死你婶子我了。”
张母连忙去拍张成的手:“阿成,快松手。”
张成松了手,却像是魔怔一般问道:“赵婶,你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赵婶揉了揉肩膀,说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张成拔高声音说。
陈婶说:“你这孩子,你别急啊。你赵婶说的实话,我们俩呀,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之所以会过来问你这个,是因为昨晚上我们在公园那天遇见了个小姑娘,是她让我们问的。后来我一问李婶他们,才知道那小姑娘竟然是个很有名气的大师,咱们雁城的好多有钱人都找她算命看风水呢!”
张成不在乎她有没有名字,也不在乎她都会什么,他只在乎那句“她让我们问的”,他激动地问:“她为什么让你们问这个?她知道些什么?赵婶陈婶,你们知道怎么找她吗?我要找她,我要问个清楚!”
这模样,可真有点疯魔了。
赵婶连忙说:“有的有的,昨天她给我们留了联系方式,说如果有不对劲的,你们可以联系她。”
赵婶把砚灵兮的号码给张成,张成立马就打了过去。
赵婶和陈婶对视一眼,识趣地告辞了。张母送她们出去,说之后请她们来家里吃饭,又随便说了两句,张母关上门。
“怎么样?打通了吗?”
张成摇了摇头,又拨了一次。
响了七八声后,被接了起来。
“喂。”
张成一愣,真的是一道很年轻的声音,他问道:“请问是砚大师吗?我是张成,赵婶陈婶她们来找我了。请问你都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砚灵兮问:“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张成艰难地说:“我见到我妻子了。”
张母震惊道:“什么?”
砚灵兮说:“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今天会过去。”
张成连忙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点头对面是看不到的。
砚灵兮挂了电话,张成缓了好一会儿,将自己家的地址发了过去。
张母问道:“阿成,你刚刚说,你昨晚见到了晓桐,是真的吗?”
张成点了点头。
张母:“可是......这......都发生了什么事?”
张成摇摇头:“妈,你让我自己待会儿吧。”
“好吧。”
挂了电话,砚灵兮伸了个懒腰。
莫玄淮问:“是谁?”
“张成。昨天不是说有人跳楼了吗,就是他的妻子。原本是多了个心眼,没想到真有问题。”砚灵兮说,“晚上吃了饭,咱们过去一趟。”
莫玄淮点了点头。
门终于响了。
张成立马站起来去开了门,看到门外两个人,一男一女,年轻又好看,他一时有些不敢认:“砚大师?”
砚灵兮点了点头:“是我。”
张成连忙侧身,让砚灵兮和莫玄淮进去。
张母抱着孩子,眼里也全都是惊讶:“砚大师,你好。”
砚灵兮也道了声好。
张成迫不及待地问:“砚大师,请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遇上了灵异事件?”
砚灵兮说:“猜的。”
张成:“......”
“你在哪见到她的?”砚灵兮扬了扬下巴,“带我去看看。”
张成连忙带着她去自己的卧室,说了一下昨天的情况。
砚灵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根引魂香,点燃后放在地上。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降临,气魄来临,魂兮归来。天清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法耳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开!”
引魂香燃烧的白色烟雾袅袅升起,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在引着它,慢慢地飘向远方。
张成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失序,嘴巴翕动,无声地念着:“晓桐......”
片刻后,一个鬼影慢慢地飘了过来,正是陆晓桐。
张成惊喜道:“晓桐!”
莫玄淮抬手压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小点声,不要把她惊吓走。
张成挺忙,脸色都白了一下,连忙闭上了嘴,眼睛却紧紧看着陆晓桐,生怕一眨眼就看不到陆晓桐了。
陆晓桐依旧没什么表情,双眸无神,像是对人生已经没有了期待。
也是,但凡有期待,也不会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
张成眼眶发酸。
陆晓桐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们这些人。
砚灵兮皱了下眉,然后又点燃了一根灵香。
闻到灵香之后,陆晓桐的眼神慢慢清明,找到了焦点,转动了几下,看到了张成,喃喃道:“阿成......”叫完眼泪就下来了。
“阿成。”
张成:“晓桐!”
张成下意识想将她抱进怀里,手掌却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顿时脸色煞白,他颤声道:“晓桐,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你好狠的心啊,就这样抛下了我和茵茵,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他说:“如果不是有茵茵,我真的恨不得跟你去了。”
陆晓桐哭着摇头:“对不起,对不起,阿成,对不起......可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
“阿成,我好难受,你知不知道,活着对我来说,真的很痛苦?”
张成难以置信:“为什么?怎么会?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我都可以改的啊。”
陆晓桐摇了摇头,抽泣着说:“阿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生了孩子之后,家人的关心,孩子的哭声,别人无意中露出的好身材,同年龄的女人找到的好工作......这些东西无一不让她崩溃。
她陷入极度的焦虑之中,害怕自己照顾不好孩子,害怕自己身材走形,害怕自己会变成黄脸婆,害怕自己会和社会脱节......
她吃不好睡不好,每天晚上以泪洗面,面对家人的时候又带上完好无损的面具,可她知道自己病了,她治不好了。
陆晓桐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煎熬,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情绪低落,担心多虑,总是哭,烦躁不安,有时候莫名想发脾气。
她想忍。
可她更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