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宁可玉碎不瓦全
“他们所言可是真的？你喜欢本王？”夜染忍不住轻声问顾梨云。
这么多年，一直觉得顾梨云最是善解人意。
堂堂天下第一大帮，盐帮之主，却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这么多年，夜染居然从未发现。细细想起，顾梨云的确对自己温柔体贴，对于自己所吩咐的事情，也一向言听计从。
夜染将“她”视为知己好友，曾经多少次，把酒言谈“心事”，却原来是个女子。
此时此刻，不仅顾梨云尴尬，就是夜染心里，也觉得很难堪。原来，自己的许多心事，都被这个女子倾听了去。那种尴尬劲，不亚于在她面前光着身子般难以自处。
顾梨云郝然，白晳清瘦的颊边，两团红云特别明显。可是，她咬了咬唇，决意不再躲避了。毕竟是江湖儿女，有什么想法，势必要当面说清楚的。
于是她迟疑了一下，遂略略正色：“王爷，请借一步说话！”
夜染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探着脑袋，就连夜野、漓月郡主都要惊醒了，正从远处走来，他便及时道：“那随本王来吧。”
夜染又略扬声：“你们都散了吧。夜深了，回房休息吧。”
夜染把顾梨云带到书房里，橘红的宫灯下，映衬得人的脸庞都格外柔和温暖。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夜染轻声问道。
顾梨云幽幽叹了一声，方抬眸直视夜染：“其实，他们所言非虚。我确实喜欢王爷。”
夜染一懔，定定地凝视着顾梨云。亦不知心中是喜是悲。
“你……什么时侯开始喜欢本王的？”夜染略微滑了滑喉结，就像是无话找话般艰涩。
顾梨云淡淡勾唇，略带自嘲：“大约是一见钟情吧。是的，是一见钟情。第一眼见到王爷的时侯，就喜欢上了王爷。那时侯，王爷奉命查私盐，我有心戏弄，给王爷出了不少难题，但是都被王爷一一化解了。其实当时心里已经对王爷动心，只不过，盐帮里那么多兄弟要吃饭，我怎么能够任由王爷取缔？”
“是啊，”夜染也不禁回忆起那一段经历，脸容上亦浮现淡淡浅笑，“那时侯，我总是追着你讲大道理，而你总是给我倾诉谋生辛苦。彼此之间，舌枪唇剑，最终还是我败下阵来。当时还是太子党势力之下，为谋生计，不得不走此道。我被你打动，这才在父皇面前极力呈情，让你们这盐帮公开化。给朝廷缴纳一定的赋税，允许你们的存在，以弥补官盐的不足。”
“是的，”顾梨云脸上也浮现感恩之意，“你的确是帮了我们盐帮很大的忙。从此不必时刻担心被朝廷围剿。”
“这也是一举两得吧，公开化，朝廷国库也能多些收入，不会让太子党一手遮天，未必不好啊。”夜染感叹。
顾梨云静静地凝视着夜染，坦然问道：“我知道你一直只是把我当成兄弟，如今突然知道我是女子，一定难以接受。所以，我在此时此刻跟你表白，一定会让你更加错愕。你有什么话直说，拒绝我也不要紧。江湖儿女，这点伤，还受得起。”
顾梨云大义凛然的样子，就像是引颈等待慷慨就义一般，令夜染有点儿想要发笑。
他憋住笑，盯着顾梨云尴尬的脸色，等待自己答案时局促不安的捏着小手的模样，突然觉得她有点儿可爱。
“咳，”夜染轻咳着，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啊，其实长得也不错，性格也好。只是这个突然之间，要本王接受，也是有点错愕，要不，你让本王考虑考虑。”
“嗯，”顾梨云如释重负地扬起嘴角，浅笑盈盈，似乎这个答案，已经比她事先所想的要好得多了，“那你考虑考虑吧。我……我走了……”
她头一低，匆匆的经过夜染面前，就要逃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夜染突然伸出手臂，微微一勾，就把顾梨云纳入怀里，一阵馨香盈入他的鼻翼下。夜染哑着嗓子问：“若你不介意，可以当本王的侍妾吗？”
夜染如此一问，也是有原因的。身为皇子，哪有自己选择正室的权利？即便是有，也要从王公将相的大家闺秀里面挑选。历来皇子皇女的婚姻，哪一桩不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
当初太子夜烨的婚事，以及夜锦辰的婚事，不都是由夜冥作主吗？大家也都接受了。夜墨与夜染的亲事，一定也是如此。想要自己喜欢的，也未偿不可，但是一定要出身高贵。
故而，夜染有此一问。他有心纳下顾梨云，却不能不顾忌出身。
顾梨云原本被他揽住，又意外，又惊喜，娇羞无限。接着一听夜染问这话，刹那微怔，而后将颈低垂着，默默思量了片刻。
“嗯，怎么样？”夜染此时磁性的声音低哑地问着，循着顾梨云的玉颈往上，像小狗似的嗅着顾梨云的馨香，将唇落在她的耳畔。
这种样子盅惑极了，顾梨云免不了心里小鹿乱撞。
“嗯……”夜染的唇已经在轻触顾梨云的耳垂了。
顾梨云的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咬了咬牙，狠下心，一把推开了夜染。
“不怎么样。”
顾梨云往房门口走去，临跨门槛时，回首正色道：“我虽然喜欢你，但是也只能做你的妻子。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只娶我一个。如若不能，那就算了。”
夜染闻言一懔，不由自主道：“身为皇子，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顾梨云莞尔一笑：“明白。正是因为知道这事，所以从来不说。若不是今天被他们提起，我自知身份，会一直隐瞒下去的。然而，既然说了，那就也要说个明白痛快。身为江湖儿女，绝不会轻易接纳一夫多妻。如果你愿意的话，梨云将为你放弃盐帮帮主之位，与你白头偕老。若不愿意，或者只是想纳我为妾，那就不必了。梨云从此就是江湖中人，从江湖来，回江湖去，自在逍遥，再也不能陪伴王爷身边了。”
夜染惊道：“你为何如此固执？咱们若成，难道不能尊祟本王的身份，委屈求全？咱们若是不成，又何必离开，像从前一样，视为知己好友，有何不可？”
顾梨云凄惋一笑：“不可了。什么都不可了。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再要恢复到从前，就难了。而我也不能勉强我自己。我自己深知自己的性子，以后要和你的正妃以及其他侧妃们搞什么宫斗的事情，我一个江湖人做不来。我们向来是快意恩仇的，不是吗？王爷，你休息吧。”
顾梨云言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梨云——”夜染失声叫道，扬手想要唤住她。但顾梨云却没有稍作停留，义无反顾走了。
夜染的呼唤在夜风中消散，他一｜夜无眠。
翌日，夜染要带夜野、漓月郡主、陌如风、陌儿等人上朝面见陛下，就匆匆走了。
金銮殿上，夜染向夜冥禀明了夜野等人的来意。
夜冥听了，欢喜道：“既然是七皇弟来了，还不快宣。”
于是，执礼太监宣夜野等人觐见。
夜野一行人快步上得金銮殿，个个昂首阔步，目不斜视，惟独陌儿眼睛滴溜溜转，四处看个没完。
金銮殿的辉煌让陌儿傻眼了，原以为王府里已经够漂亮气派了，但这里，多了一份庄严。
行礼参见陛下时，漓月郡主揪了陌儿裙角一下，陌儿连忙就跪下了。
两只手趴伏在地面，朗声道：“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声音实在够响亮，又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倒让夜冥起了兴趣。
他捋须哈哈一笑：“你这丫头，就是夜克的外孙女吗？想要嫁给燕王的那位吗？来，抬起头来，让朕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