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八骏图中藏乾坤
钱小小听了，略为诧异：“这些话，当真是小王爷所言？”
陌如玉抿唇点头，神情不免流露出自豪之色：“星儿今年七岁，这半年来随我逐城而居，在硝烟战火之中，认真学习医术，为的就是帮我的忙，尽量多救一些受伤的将士。他的七岁生辰就在这奔波途中过度的。无论在逸庄，还是在逸王府，他的每一年生辰一定是众星拱月，山珍海味，过得很热闹。可是今年他生辰那天，我们全都在救助伤患，根本忘记了那是他的生辰。”
钱小小听了，凝神默言，小小的眼缝里似乎也流露出了一丝感动。
“他已经学会了接骨，那一天，他帮五六个伤患接了骨，忙了一天。他很聪明，也很认真，学习医术很快。 所以，我从刚开始的犹豫、不放心，渐渐的也能放手让他处理一些小手术了。这些，都是我最初没有想过的。”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在路途中，遇到重伤之下，奄奄一息的武林人士，星儿还能放下成见，主动救治，这真是令我感到意外。诚如他在陛下面前说出‘大义’的感悟，也令我吃惊一样。我是他的娘，照理应该最了解他。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渐渐长大了。他已经慢慢的学会思考，并且有能力去保护别人了。”
“钱小小，我说这些，并不是一谓的想要赞扬自己的儿子，以他为傲，而是想说，如果陛下特别｜宠｜爱于他，那他一定就有着令陛下折服的品性。陛下何许人也？他是大升的开国皇帝，难道他看的事情不比我们都透彻吗？这不是长辈对于晚辈盲目的｜宠｜爱，而是一种明智的选择。陛下在夜星身上看到了大升的希望，看到了大升千秋万代的希望，你明白吗？”
钱小小不由自主点了下头，原本就因为眼睛太小而看不清眸色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了一缝，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诶，”陌如玉幽叹，“其实，我并不想要当王妃，我也不想我的儿子长大后一定是坐在龙椅上。可是，当你发现惟有这么做，这天下才能太平时，已经身不由己，陷在这夺位的漩涡之中了。”
“钱小小，”陌如玉突然无比认真的盯着他，“我说了这么多，你能考虑一下放弃你的原主么？我不知道将来的事情如何，但是我却知道，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只知道，现如今夜行军、神翼营、燕翎军，全都忠于逸王。还有一向最难搞定的六大藩王，也愿意发兵相助。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反观陵王，原本在老百姓之中口碑不错。可是这一次举兵，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向的好口碑顷刻化为乌有。原本老百姓在秦凉国作乱之后，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可是没有想到，过了不久之后就又陷入更加覆灭之境，硝烟四起，农作物被破坏殆尽，这未来的两年内，老百姓又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喽。所以，你瞧瞧，你们这都做得什么事呢。”
钱小小闻言，这才幽幽一叹。
陌如玉见钱小小松动，又说道：“失去民心乃是大忌讳，看看陵王现在有什么，府兵吗？是的，如果能打胜仗，府兵自然追随。可是眼见梅如松已经离了凰城，被赶到幽州去了，凰城里陛下无病无灾，又是一名英武的明君，失地也在渐渐被收复。你觉得他们还会继续再跟随陵王么？而那些江湖人士，原本也只是为了义气，仗义相挺，并没有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信念，若稍遇挫折，很容易就会化为一盘散沙，各自退潮而去。钱小小，你身在其中，最为清楚，你认为我所说的有没有道理？”
钱小小不禁答道：“逸王妃所言有理。大家都是凭着一腔热血行事，真正做这件事情，最后到底为了什么也不清楚。或许，就是为了让朝廷罩着江湖吧。可事实上，从来江湖多恩怨，朝廷也并未插手。这原本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却突然有一天，非得掺和到一起去，确实挺怪的。”
“是吧，怪？”陌如玉微笑着，很认真地注视着她，“所以，你是不是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你能答应，我可以放你走。”
“你说吧。”钱小小早就知道有条件，淡定以对。
陌如玉道：“如果让逸王来谈判，让你选两条路，一定是一条死路，一条降路。总之不会放你回陵王那边去，必须永绝后患。可是，如果是我让你选。同样有两条路。却是一条降路，一条逃路。”
“愿闻其详。”钱小小抱住双臂，盯着陌如玉。
陌如玉认真道：“钱小小，如果你觉得我方才所言有理，那就不要再为陵王办事了。这点你能做到吗？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还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留下来替逸王办事，天下安定之后，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另一种选择就是离开这里，回到江湖中去。随你天空海阔，自此不再过问朝廷纷争。但是要成功离开，当然必须留下你的绝技，你的飞马必须留下来，你是如何让马飞上天，如何打开城门，必须交待清楚。如此，就可你性命，放你自由去浪。”
钱小小笑道：“王妃果然冰雪聪明，思虑周全。这种缜密的思维，真是令我们自叹不如啊。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可以不再为陵王做事，只要你们肯放我自由，我就回江湖去，自在逍遥。”
“逸王不肯放你走，多半是忌惮你的绝技。只要你留下飞马，献出开城门的计策，我就能说服王爷放你走。”陌如玉亦很爽快。
钱小小苦笑：“这其实是我的宝贝。可是比起性命，我也只能舍弃。好吧，交给你就是。”
说着，钱小小从袖管里取出了一小幅图，从铁笼的栏杆缝隙塞出来：“这是八骏图，王妃请拿着，这就送给你了。小小我欣赏你，白送给王妃，值得。我心甘情愿。”
陌如玉愣了一下：“可是，我想要的是飞马，而不是什么八骏图啊？”